基本信息

内容概要

情节梗概

我(埃莱娜·格雷科,即莱娜、莱诺)和拉法埃拉·赛鲁罗(即莉娜、莉拉)从六岁到十六岁,从相识到成为好友的故事。

人物速写

♦赛鲁罗一家(鞋匠的家人)

费尔南多·赛鲁罗

鞋匠。

她的父亲费尔南多只有五分钟耐心,之后会发怒,就像其他父亲一样。如果莉拉不惹他的话,他是一个热情、客气的人,一个了不起的鞋匠。他长得像一个叫兰道夫·斯科特的美国演员,但毫不精致,要比那个演员粗糙得多,他不会穿浅色衣服。他留着大胡子,黑色的胡子一直长到眼睛下面;他的手很宽大,指甲里全是黑色的污;他很爱开玩笑,有时候我去莉拉家里,他用食指和中指捏住我的鼻子,假装把我的鼻子揪下来了,他想让我相信他偷走了我的鼻子,鼻子在他的手里挣扎,想回到我脸上,我觉得非常好玩。但假如里诺、莉拉,或者其他孩子让他发火了,从路上都能听见他怒吼的声音,这让我也很害怕。

农齐亚·赛鲁罗

莉拉的母亲。

拉法埃拉·赛鲁罗

所有人都叫她莉娜,只有埃莱娜叫她莉拉。

“坏”女孩。早慧,通过父亲包皮鞋的旧报纸,自学了读书认字。

她瘦巴巴的,像条咸鱼,身上散发着野孩子的味道。她的脸很长,太阳穴那里很窄,有两缕漆黑的直发垂在耳边。

很要强。也会掩盖自己受伤、软弱的一面,为此有时会很有攻击性。

生日是八月十一日。

里诺·赛鲁罗

莉拉的大哥,比莉拉大六岁。也是鞋匠。

不到十岁,就被爸爸带去工坊学做鞋。基本没上过学。

很支持莉拉继续读书,为此不惜和父亲吵架、挨父亲的巴掌。

难怪莉拉会给儿子取名“里诺”。

莉拉的几个孩子中,有一个儿子也叫里诺。

其他孩子。

♦格雷科一家(看门人的家人)

埃莱娜·格雷科

也叫莱农奇娅,或者莱诺,家里的长女。

后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佩佩、詹尼和埃莉莎。

学习很好。

怀疑有点心理问题,很渴望得到母亲的认可。

那时候我是一个梳着辫子的金发小姑娘,很漂亮,很乐于表现自己,但并不肆无忌惮,我很文气,招人喜爱。在背诵诗歌和口诀表、做乘除法运算、列举阿尔卑斯山山峰的名字方面,我最厉害。

生日是八月二十五日。

埃莱娜的父亲

在市政府做门房。

挣钱不多。

埃莱娜的母亲

家庭主妇。很不喜欢埃莱娜。

她头发发黄,眼睛是蓝色的,体态臃肿,她的右眼歪斜,总让人搞不清楚她在看哪里。她的右腿也不好使,她说那是一条“受挫的腿”。

不,她其实很爱莱诺。只是,她真的太不会表达了。纯纯的刀子嘴豆腐心啊。

她最终答应了让莱诺上初中、上高中。她答应了让莱诺去伊斯基亚岛,还亲手为她缝了一件泳衣。而且: 她非常肯定地说,在我小时候,大约三四岁的样子,她每天带我去克罗伊奥海滩,让我的粘膜炎痊愈,那里的海很美,我学会了游泳。

♦卡拉奇一家(堂·阿奇勒的家人)

堂·阿奇勒·卡拉奇

童话中吃人的怪兽。

经营肉食店。

据说他的店是从木匠佩卢索手里“盘”下来的,所以两人很不对付。

脸很长,头发耷拉在耳朵上,脑袋中间光秃秃的。他眼睛很亮,眼里有血丝,嘴很大,嘴唇很薄,下巴很长,中间有个窝。

在某个八月的某个下午,被人杀死在自己家里。

玛丽亚·卡拉奇

堂·阿奇勒的妻子。

斯特凡洛·卡拉奇

堂·阿奇勒的儿子,肉食店经营者。

皮诺奇娅·卡拉奇

堂·阿奇勒的其他孩子。

阿方索·卡拉奇

堂·阿奇勒的第三个孩子。同年级,不同班。

♦佩卢索一家(木匠的家人)

阿尔佛雷多·佩卢索

木匠。

赌钱。是不是因为赌钱,所以把作坊输给了堂·阿奇勒?

被怀疑杀了堂·阿奇勒,并因此被捕。

朱塞平娜·佩卢索

阿尔佛雷多的妻子。

无论日子好坏,她都是一个快活的女人,她很胖,胸很大,脸颊上有两团红晕,显得很热情,尽管家里穷,但她总能拿些好东西给我们吃。

帕斯卡莱·佩卢索

也叫帕斯卡,阿尔佛雷多和朱塞平娜的长子,泥瓦匠。

后来好像成了一个建筑工人?

现在他在铁路后面的工地上干活,有时候,我们可以看到他在新建筑前的脚手架上干活,那些楼房在一层层增高。有时候,我们看到他头上戴着一顶用报纸折成的帽子,午饭时会在太阳底下吃着一块夹着香肠和煎蛋的面包。

卡梅拉·佩卢索

也叫卡门,帕斯卡莱的妹妹,杂货店售货员。

同学。

西罗和依玛科拉塔

其他孩子

♦卡普乔一家(疯寡妇的家人)

梅丽娜

莉拉母亲的一个亲戚,是个疯寡妇。

后来喜欢上了多纳托·萨拉托雷。甚至跟他妻子大打出手。

梅丽娜的丈夫

菜市场卸货工。早死。

艾达·卡普乔

梅丽娜的女儿。

安东尼奥·卡普乔

艾达的哥哥,技工。

其他孩子。

♦萨拉托雷一家(铁路职工——诗人的家人)

多纳托·萨拉托雷

检票员。

善良,顾家。

似乎有点优柔寡断。

后来搬家了。

老流氓

莉迪亚·萨拉托雷

多纳托的妻子。

尼诺·萨拉托雷

多纳托和莉迪亚的大儿子。

他个子比我要高一些,很瘦,脖子很长,有点儿招风耳,他头发蓬乱,目光很有神,眼睫毛很长。

高两个年级。埃莱娜那时候喜欢他。

是一个很乖的男孩,温和安静,也很有名,我很喜欢他。

双向奔赴了,他向埃莱娜表白了。 嗯,被莱诺拒绝了……她当时整个人状态不好。

玛丽莎·萨拉托雷

多纳托和莉迪亚的女儿。

同学。

皮诺、克莱利亚以及西罗

多纳托和莉迪亚的其他孩子。

♦斯坎诺一家(卖蔬菜水果的一家人)

尼科拉·斯坎诺

卖蔬菜水果的男人。

尼科拉宽脸,蓝眼睛,头发和他儿子恩佐一样,也是金色的。

阿孙塔·斯坎诺

尼科拉的妻子。

恩佐·斯坎诺

尼科拉和阿孙塔的儿子,也是卖蔬菜水果的。

老牌留级生。那时候和尼诺·萨拉托雷同班。

曾向糕点师的女儿吉耀拉·斯帕纽洛表白。

小学毕业后,没有参加小升初考试,而是去了技工学校。

老师没有建议他参加升初中的考试,他也不觉得懊悔,反倒觉得很高兴。他注册了技工学校,实际上,他每天都在帮父母干活。他早上起得很早,和父亲一起去蔬果市场,或者是用马拉车拉着地里种的菜来城区卖,他的学习生涯很快就结束了。

埃莱娜上中学时,他驾着马车上城里卖菜

这时候的恩佐和当时向我们丢石头的恩佐完全不像一个人,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壮实的小伙子,看起来强壮健康,金色的头发有些鬈曲,蓝色的眼睛,他声音很粗,在吆喝叫卖。

他和蔬菜市场的“克莫拉”黑帮有染。

其他孩子

♦索拉拉一家(他们家有一家酒吧兼点心房)

西尔维奥·索拉拉

酒吧和点心房的主人。

他很壮,肚子很大,蓝色的眼睛,高高的额头。

曼努埃拉·索拉拉

西尔维奥的妻子。

马尔切洛和米凯莱

西尔维奥和曼努埃拉的儿子。和莉拉的哥哥里诺年龄相仿。 两个小地痞。

♦斯帕纽洛一家(糕点师傅的家人)

斯帕纽洛先生

索拉拉酒吧和点心房的糕点师傅。

罗莎·斯帕纽洛

糕点师傅的妻子

吉耀拉·斯帕纽洛

糕点师傅的女儿。

初中毕业后,没有继续读书,去给爸爸当助手了。

其他孩子。

♦吉诺

药剂师的儿子。

♦几位老师

费拉罗

小学男老师,兼任图书馆管理员。

费拉罗老师头发花白,剪了板寸,他人又高又瘦,脸很小,满脸皱纹,目光犀利。

奥利维耶罗

小学女老师。

杰拉切

中学男老师。

加利亚尼

中学女老师。

阿方索·卡拉奇讨厌加利亚尼老师。尼诺和莱诺站在老师这边。

♦内拉·因卡尔多

奥利维耶罗老师的表姐,住在伊斯基亚岛。

所感所想

我满脑子都是名字,还有路上熙熙攘攘的汽车声和人声,丰富的颜色,还有周围节日的气氛。…… 有没有可能只有我们的城区才充满了暴力,而城市的其他地方都是光芒四射,一派祥和? 所谓“开眼界”,“见世面”,大概就是这样的吧。跳出自己的世界,见到外面的世界。然后回到自己的世界。再次从自己的世界走出去,到外面的世界去。也许有一天,会再次回到自己的世界。这次,不是自己回来,而是带着外面的世界一起回来。

我用所有时间去跟随她,到头来却发现是她在跟随我。无论是我跟着她,还是她跟着我,我都觉得自己比不上她,但离开她我又做不到,之后,我会回过头来找她。 埃莱娜的心理有点问题。旁人看着有点意思,可是吧,哎。鬼知道她自己会有多痛苦。

两个人的彼此“跟随”,都有点以对方为“镜子”,照见自己的美丽的感觉。但是,埃莱娜不够自信,她必须看到镜子才能认识到自己的美丽。所以她要跟随莉拉。莉拉有充分的自信,她跟随埃莱娜,就像是借助镜子整理仪容,让自己更加美丽。因而,莉拉比埃莱娜更加独立。她们两个人的彼此跟随,对埃莱娜来说也更加“折磨”一些。

读后感想

个人观点

叙事结构其实有点乱。但是,不把它当做讲故事,而把它当做回忆录,也许更合适。这样,东一鳞西一爪的故事线,对人物的描写其实非常细致入微。

我想起……我高中时给同学们写的“传记”来了……

如果说莱诺的心理问题来源于母亲的态度,那么莉拉的心理问题就来源于恐惧暴力。到46章为止,我已经看到了好多次她面对的暴力。 首先是她被父亲从窗户扔了出去,胳膊折了脸头上流血。然后是当马尔切诺调戏莱诺时,莉拉用刀子顶着他的喉咙。第3次是新年夜男孩子们和索拉拉兄弟用烟花对决时,莉拉所感受到的所谓界限消失。第4次是里诺等人在富人区和别人打架(打了两次?),莉拉把里诺痛骂一顿。第5次是和斯特凡洛订婚后,面对马尔切诺的造谣莉拉选择了理智面对。当然还有其他。例如里诺和父亲为了鞋子打出手时,莉拉对父亲和兄长的失望和愤怒。还有舞会。从这些事件中可以很明确的看出莉拉的态度。反对暴力,不要暴力,憎恨或者恐惧暴力。

我想,这是莉拉选择莱诺和斯特凡诺的原因。 莱诺是公认的好女孩。而且莱诺走的路和城区其他孩子都不同:她一直在求学、深造。如果要摆脱这个城区里的暴力,这条与众不同的路显然是一个选择——至少在中国,是这样的。 选择斯特凡诺,我猜,是从他发起“大和解”开始。在那件事里,斯特凡诺说“我父亲过去是那样的,但现在我是我,我们是我们,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在这个城区,这可谓破天荒的事件。他似乎和莱诺一样,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路。而且,斯特凡诺还有雄厚的财力,允许他——和莉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至于莱诺,她的成长主题大概有两个:求得母亲(老师,朋友……)的认可,以及寻找自我价值。前者是后者的动机,后者是前者的落脚点。 为了获得认可,她努力学习,努力考高分——她也的确从学习上获得了很高的认可。我想,也是为了寻找自我价值,她一直追随着莉拉——当然,莉拉在很长时间里也追随着她——并和莉拉在方方面面暗中较劲。最后,很高兴看到莱诺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方向,甚至不再寻求母亲的认可。

嗯,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不太恰当的比喻。 莉拉最后的选择,就像是想要借助军阀的力量来终结军阀混战一样;莱诺的选择,则是独立自主的自我提升和发展,最终拥有了选择和改变环境的能力。啧啧,近代史读多了……

推荐建议

看别人的成长,也是自己的一次成长。

而且,故事写得不错,人物……主要人物特点很鲜明。

摘录笔记

童年 |堂·阿奇勒的故事|

为什么这一段叫做“阿奇勒的故事”? 可能,主题并不是阿奇勒。只是他在整个故事中都出现过,可以说他的身影贯穿了整个故事。

1

我和莉拉友谊的开始。 从比赛胆子大开始。

上到第四级楼梯时,莉拉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她停了下来,等了我一会儿。我赶上她,她向我伸出手来,这个举动彻底改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有时候,从陌生人到死党只需要一件事。比如一起在地下室打败山怪,比如在某个时刻向你伸出手。

2

“那其实是她的错”。

扔掉别人心爱的布娃娃,这可是一桩大罪过。

3

莉拉是个“坏”女孩。

4

可怕的堂·阿奇勒先生。

5

梅丽娜·卡普乔和莉迪亚·萨拉托的矛盾。

莉拉性格坚定。为什么呢?似乎,不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么小的孩子能想清楚什么呢?也许只是出于立场,也许只是基于感受,总之,她有很坚定的立场,要做的事,几天坚定坚决地去做。

我们在成长的过程中习得的一个责任就是,在别人使我们的生活变得艰难之前,我们不得不使他们的生活更加艰难。

与人为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们比男人更容易感染这种病,男人不断发火,最后他们会平息下来,但是女人呢,她们表面上很安静,心平气和,但她们会愤怒到底,停不下来。

虽然我相信这是偏见,但,似乎女性确实更容易表现得情绪化。这是生理差异?还是后天养成的思维模式?

6

大家发现莉拉其实已经会读书认字了。在学习方面她领先了别人。

7

我决定跟着莉拉。也许该叫“缠着”

那时候我有一种信念:如果我一直跟着她的话,学她走路的样子,那刻在我脑子里我母亲的走路方式就不会威胁到我。我决定跟着那个女生,盯紧她,即使她会很烦,即使她会把我赶走。

莱诺追随莉拉的最初动机

8

班级间的知识竞赛,莉拉打败了恩佐。男孩们从此开始向女孩们扔石头。

阿方索赢了埃莱娜
莉拉让了阿方索
尼诺可能也让了阿方索
恩佐赢了阿方索
莉拉赢了恩佐。
恩佐不服输,骂脏话。

也有可能这就是我应对嫉妒和仇恨、压制这些情感的方式,或者说那是对我的自卑和感受到的魅力的一种伪装。当然,我很容易就忍受了莉拉的霸道,还有她的欺负。

从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因为校长的缘故——奥利维耶罗老师也是一个因素——莉拉是整个学校,甚至整个城区最遭人恨的女生。

9

事情闹大了,哥哥们和家长们都卷了进来。不过最后,冤冤相报还是了了。

阿方索输了,流着眼泪回了家。
阿方索德哥哥斯特凡洛威胁了莉拉。后来又揍了恩佐。
莉拉告诉了哥哥里诺,里诺和斯特凡洛打了一架。
斯特凡洛的母亲冲进莉拉家里破口大骂。
莉拉的父亲向斯特凡洛的父亲道歉。
恩佐和莉拉互扔石头,都出了血。
里诺又揍了恩佐。

可怜的恩佐,挨了三顿打。没人替他出头。

10

莉拉和埃莱娜把对方的娃娃扔进地下室。找不到了。两人莫名其妙地归咎于·阿奇勒。

11

埃莱娜生病了。埃莱娜被告白了。

可是埃莱娜拒绝了他!?当时她病得头昏脑涨了。后来甚至差点忘记了这件事。 尼诺搬家走了。

我用目光搜寻着莉拉,看到一张和平时不一样的脸,她满脸迷茫。

12

莉拉被恩佐“告白”

那是恩佐把莉拉的头打破之后很久,在他向吉耀拉·斯帕纽洛示爱之前的事。我记得,当时我和莉拉走在大路上,他跟了上来,在我惊异的注视下,递给了莉拉一个花楸果花环。
但她没有给我,我还记得她把那些花楸果带回家,亲自在窗户上钉了一枚钉子,我看她把花楸果挂在上面,我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埃莱娜的心理……其实受到了很多负面影响的啊。

13

小学毕业后,关于继续上学的事。

老师认为埃莱娜、莉拉和吉耀拉应该继续深造,把她们的家长请去学校谈话。 埃莱娜的母亲反对让埃莱娜继续上学;父亲态度逐渐明朗:支持。

“最后他们决定让我参加考试,但是有言在先,如果我不是特别出色的话,就要马上退学”。

这个条件让我感觉很悲哀哎。埃莱娜并没有得到父母的无条件的爱。甚至可以说,她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爱。

莉拉的父母决定不让她继续上学。但:

第二天我们去学校时,莉拉用她通常的语气对我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参加考试。”

吉耀拉……配角,没说。

14

莉拉向阿奇勒讨要布娃娃;阿奇勒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再去买一个布娃娃。

啊这……看上去阿奇勒并没有那么地头蛇。至少,他还是蛮懂得爱护小孩子的嘛。

我一边防备着从楼梯上摔下去,一边用意大利语回答说:
“祝您用餐愉快!晚安!”

哈哈哈埃莱娜好有礼貌。真是个好孩子。

15

关于莉拉要不要继续上学,她家里吵得厉害。其实,只有她哥哥里诺支持,她父母都反对。

莉拉很爱她的哥哥,也很爱她父亲。看得出,她父亲也很爱她,尽管他反对莉拉继续上学。毕竟,经济条件不允许。

莉拉和埃莱娜一起读《小妇人》。还萌生了一起写一本小说的念头。

老师对埃莱娜说了一段话:

“你知道什么是庶民吗?格雷科。……当庶民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假如一个人想一直做庶民,那他的孩子、孙子,都会命若草芥,不值一提。你不要管赛鲁罗了,为你自己考虑吧。”

这个故事发生在什么年代?后来还出现了计算机,那么,也许是1900年初左右?为什么意大利还有这种“庶民”的观念呢? 此庶民非彼庶民。

16

莉拉拉着埃莱娜逃了次课。

我已经习惯于跟着她,我确信她比我强,像在其他方面一样。

整个晚上,我都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本来是去海边的,但是我们没去成,我白白挨了打。后来我们的态度发生了神奇的转变:尽管天开始下雨,我还是想继续走下去,觉得自己远离了所有人和事,去遥远的地方——这是我第一次发现的东西,这让我忘记了所有担忧;但莉拉却反悔了,那是她的计划,下雨之后,她放弃了大海,决定回到我们居住的城区。我很难理解这件事情。

生活可以没有逻辑;但小说要有逻辑。其实,如果是摹写人生,小说也可以没有逻辑。至少,可以没有三段论式的、外在显性的逻辑。因为“人物性格”,就是它的内在逻辑。
这样的逻辑,有时候会显得朝三暮四、毫无来由,尤其是“小孩子心性”这样的性格,更是变脸如翻书。
总之,我还是觉得,小说确实要有逻辑;但这种逻辑可以是内在的“人物性格”。曾有人说,好的故事情节是人物自己推动的。即:人物们基于各自的性格,做出各自的反应、行动,推动故事情节向前发展。

她拉着我去远行,心里其实是希望我父母惩罚我、不让我上中学,有没有这种可能?或者说,她急匆匆把我带回来,是为了避免我遭受惩罚?或者——今天的我在想——是不是她在不同时候,都想到了这两种结果?

还会有无条件的、牢不可破的信任吗?
如果把信任当做一种赌博,是否恰当?

17

我们一起参加了小学毕业考试。两人组变成了三人团。莉拉为了继续上学的事情,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友谊和战争”。

如果我察觉到莉拉距离卡梅拉近一点,我会很痛苦,想马上回家。

我看得出她很焦虑,和以前一样有攻击性,我很高兴,因为我了解她,同时我也感觉到,在她那种惯用的方式背后隐藏着痛苦,这让我很难受。

我感受到了埃莱娜的心理,却没有意识到莉拉的痛苦。
在莉拉的攻击性背后,隐藏着某种痛苦。会是什么原因呢?
另外,为什么自己的痛苦要表现为攻击性呢?这一点我不太理解。

我不再跟在她后面,而是超越了她。我觉得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成功。我能察觉到她比之前更刻薄,不仅仅对我,而且是对她的家人。

尤其是,为什么自己的攻击性总是偏向自己亲近的人?仅仅是因为离刺猬更近,就活该被扎吗?

忽然间,争吵声停了下来,过了几秒钟,我看到我的朋友从窗子飞了出来,经过我的头顶,落在了我身后的地上。

我的老天鹅

我恐惧地看着她,她试着站起来,做了一个近乎开玩笑的鬼脸,说:“我没事。”
但她在流血,她的一条胳膊摔断了。

我莫名想到《我可怜的马拉特》……他太骄傲太自尊了,不允许自己表现出一点点软弱、受伤。
但是,人心不是钢铁,总有柔软的一面。哪怕是钢铁呢,也有绕指柔的一面。不承认、不接纳这样的自己,也许就是莉拉和马拉特的痛苦所在吧。

18

堂·阿奇勒,可怕的堂·阿奇勒,在八月的一天下午被杀死在自己家里,那天很意外地下了一场雨。

“那天很意外地下了一场雨”。这句话……好奇怪,比那场雨还奇怪。

莉拉为什么会认为凶手是个女的?她很可能把自己投射了进去,希望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和胆魄?

这是我们整个童年看到的最可怕的场景,让我非常震撼。莉拉为卡梅拉担心,她安慰了卡梅拉。

女孩们亲眼目睹了佩鲁索先生被捕的场面。包括他的女儿卡梅拉。

青春期 |鞋子的故事|

1

莉拉的“界限消失”,及其背后可能的问题。

一九五八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她第一次出现“界限消失”的状况。

一个准确的时间点。

她说,在那种情况下,人和事物之间的界限忽然就消失了。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感觉到一种东西,一种非常具体的存在,围绕在她和其他人,以及所有事情周围,之前她一直都没有感觉到。现在这种存在正在打破周围的人和事,显露出自己的面目。她的心开始狂跳,根本无法控制。周围的人在天台上走来走去,他们的叫喊声、烟花和鞭炮声,就好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遵循某种崭新、陌生的规则,这让她觉得恐惧。她觉得极端恶心,我们说的方言让她觉得很陌生,我们湿润的喉咙、口水浸湿过的词汇让她觉得难以忍受。她对周围那些来回移动的身体产生了一种极端的反感,他们的骨架,他们的癫狂。她想,我们发育得真糟糕,真不完美:宽肩膀、手臂、腿、耳朵、鼻子和眼睛——在她眼里都宛如鬼怪,好像是从漆黑天空中的某个地方掉下来的一样。天知道,那种反感和嫌弃,尤其集中在她哥哥里诺的身上,那是她最熟悉、最爱的人。

总不会是恐高吧……肯定不是。
有种……是叫解离还是什么来着……
兴奋状态下也会出现。也许这暗示了莉拉的某种心理创伤。

那天她父亲把她扔出窗外,在她飞向路面的过程中,她很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看到一些红色的小动物,非常友好,它们化解了坚硬的路面,使路面变得光滑柔软。

这个很可能就是创伤的反应了。

2

莉拉没有读中学。埃莱娜和吉耀拉、卡梅拉等人成了同学。
埃莱娜在中学成绩不太好。中学期间她来月经了。莉拉还没有。
埃莱娜和卡梅拉成了好朋友。

我感到双重的屈辱:首先因为我的成绩没有小学时好,另外让我觉得羞耻的是老师和我母亲站在一起的那种差距。

孩子的心灵,有时敏感而脆弱。你根本想象不到会是那句话那件事让他们受伤并痛苦一辈子。

3

身体发育让埃莱娜有点崩溃。心理上某种下意识也让人担忧。

我感觉身体内部有一种阴暗力量摆布着我,让我很担忧。

这件事情刻在了我的记忆里,我第一次尝试了自己的身体对于男性的魔力,但我尤其意识到:莉拉不仅仅像幽灵一样左右着卡梅拉,也左右着我。

这件事情,确实更像莉拉会做的事。
不过话也说回来,莉拉也许会朝他们扔石头。

4

莉拉对埃莱娜和卡梅拉造成的影响。
埃莱娜和卡梅拉有点少女怀春了?

她母亲让她帮着干家务,父亲让她待在店里,她不动声色,没做任何抵抗,好像很高兴两件事都做。

莉拉没有继续上学。
她的性格,不像是能够安心认命的啊

她对我在学校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总是充满热情地谈论她父亲和哥哥的工作,语气里充满了崇敬。

这是真的改变自己认知了?

我开始觉得自己在学校是在白白浪费时间,有好几个月,我觉得书本里包含的所有能量和前途都没有了。从学校出来,我总是闷闷不乐,我经过费尔南多的铺子门口,就是为了看到莉拉在那里干活。

很奇怪。莉拉应该没有这种心思,但是她的做法似乎确实对埃莱娜产生了PUA的效果。

我越说,越是尴尬地发现,我正在把莉拉最近的爱好变成了自己的爱好

5

埃莱娜和莉拉各种继续向前。

那个阶段一直都是这样。我很快发现:我一个人,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没办法心情澎湃,只有莉拉触及的事情,才会变得重要。假如她远离、远离了我所做的事情,那这些事就会沾染污垢,落满灰尘:中学、拉丁语、老师和书籍,我觉得书上的文字远没有加工一只鞋子迷人,这让我很抑郁。

就像斯嘉丽的那种,"passion of life"。
其实,每个人的热情可能都不一样。有的人外向,有的人内向,其实只是各种的热情方向不太一样。只是,内向者在看清楚自己的路之前,确实很容易被外向者影响。

这就是她现在做的事情吗?她不再去学校,开始对鞋子和修鞋产生了兴趣,但她没告诉我,她来这个地方借书。她特别喜欢这地方吗?为什么她不让我陪她来呢?她为什么把我撇下,让我和卡梅拉在一起?为什么她只对我说学校很烦人,却没告诉我她读的书?

老实说,感觉莉拉并没有太把埃莱娜当一回事。

这时候,我感觉自己心灵和头脑都被点亮了:我和她说的话都是精心构思的。

很有同感。我对埃莱娜的代入感比莉拉更强。

不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没有变得稳固、排他,她身边还围绕着很多其他女生。

友谊……也会有排他性吗?
也许和友谊无关。主要的还是埃莱娜太渴望得到认可了吧。

6

莉拉来找埃莱娜,希望一起自学拉丁语。

后来有一天下午,我母亲从我身后走了过来,她用方言对我说话,还是平时那种粗声粗气的语气。她说:
“我们没钱让你补课,但你可以自学,看看能不能通过考试。”我很不安地看着她。她还是以前的样子:头发干枯,斜眼,大鼻子,身躯肥胖。她补充说:“没人说这样做不行。”

天呐。她……她其实很爱自己的大女儿的吧?可是为什么……
唉,即使很爱,不会表达也枉然,甚至适得其反。

“和别人交谈很好啊!”
“是的,但只有在有人能回应你的话时。”

好吧,我是个墙头草。我又共情上莉拉了哈哈哈。

但她那时候请求我的事情,让我有点失望,她只是要求我每天去小公园里一次,每次一个小时也行,在吃晚饭之前,她让我带上拉丁语课本。

其实,也是一种对埃莱娜的认可啊。

7

和好,一起学拉丁语。然后莉拉又不学了。

她一个星期看完四本,第二个星期天还回去之后,又借四本。

神速啊。

她沉默了一下,建议我说:
“你先把整个句子看一遍,找出动词,根据动词的人称,你就能明白主语是什么。找到主语之后,你开始寻找宾语——假如是及物动词的话,你要找到宾语,如果不是及物动词,你要找到其他补语。你试试……”
我试了一下,好像忽然间翻译变得非常容易。九月参加考试的时候,我的笔试基本没出现一个错误,口试时我也能回答所有问题。

而且有方法……不愧是天才女友

“你替我学吧。如果我有困难,你要帮我。我现在要和我哥哥做个东西。”
“什么东西?”
“我会给你看的。”

会是什么东西呢

8

莉拉想自己设计并制作新鞋。

回到家里,我意识到她最后说的那些话证明她很在乎我,这让我感觉到很幸福。

莉拉很在乎埃莱娜

9

埃莱娜得到了父母的肯定。但仍觉得自己不如莉拉。她开始思考未来,并感到有些迷茫和恐惧,

我父亲表扬了我,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在所有人面前夸奖自己的长女:意大利语和拉丁语都得了九分。让人惊异的是我母亲,她正在厨房里,站在水池前面择菜,她忽然头也没回地对我说:“星期天,你可以戴上我的银手镯,但当心别弄丢了。”

她母亲真的是……看来也不止东方父母不懂爱的方式和表达……

我回到家里,内心很痛苦,虽然我得了第一名,但我并不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名。另外,我父母已经开始商量着怎么安顿我的问题,现在我已经有了初中毕业证。

未来,未知,对不自信的人来说,这就是一团迷雾,令人望而生畏,望而却步。

我内心很忧伤,但无法描述是一种什么东西,那种忧伤一直在上升、膨胀,以至于周末的时候,我都不想出家门。

我一点都不了解教育体系,不知道在初中毕业之后还有什么,我对高中、大学这些词汇都没有概念,它们就像我在小说里读到的那些词汇一样抽象。

未知,由无知产生的未知,更令人恐惧。
无知者无畏,是因为他们用自己已有思维去套到无知上,因而认为自己知道了。

木匠和他儿子,都是共产党。

10

埃莱娜可以继续读书了,而且要学希腊语。父母态度不一。

送别老师之前,她问了我莉拉的情况。我告诉她,莉拉在她父亲和哥哥的铺子里帮忙记账。她做了一个鄙视的表情,然后问我:
“她知道你的拉丁语得了九分吗?”
我点了点头。
“你告诉她,你现在要学习希腊语,告诉她吧!”
最后,她仰首挺胸地向我父母告别,感叹说:
“这个姑娘会成为你们的骄傲!”

老师对莉拉,一定也有期望。只是她知道莉拉父母不像埃莱娜的父母这样开明。莉拉没上初中嘛。

当天晚上,我母亲怒不可遏,说现在不得不送我去有钱人的学校上学,否则奥利维耶罗老师会不停地折腾我们,还可能会进行报复,让小埃莉莎考试不及格。

有时候,也许不是母亲不爱埃莱娜,而是她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
可是,还是那句话,没有正确表达出来的爱,不算是爱。
所谓爱的能力,也许就包含有正确的表达爱这个方面吧。

在同一天,我吸引了一个神秘的青年帕斯卡莱;我面前冒出来一所新学校;我还发现一个以前住在这个城区的人——就住在我们这栋楼的对面,他出版了一本书。

11

埃莱娜和莉拉的变化。

是的。我想可能她变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她的表达方式也变了。我觉得——按照今天的话来说——她不仅能用一种我熟悉的语气把一件事情说清楚,比小时候还要清楚;现在她列举事实,很自然地加强了这些事实的分量,用短短几句话就能加强了事情的感染力。我同时很高兴地发现,在她表达观点时,我觉得自己也有能力那么说话。我试了一下,效果很好。我很高兴地想,这就是我和卡梅拉以及其他女生之间的差别:我会和她一起谈得热火朝天,会回应她。

有点高兴又有点伤感。高兴的是,两个人都有进一步地进步。伤感的是,埃莱娜其实还是在追着莉拉的身影。

忽然间我明白自己错了:泥瓦匠帕斯卡莱,那个共产党、杀人犯的儿子,他陪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她,是为了能有机会看到她。

终究是错付了。

12

尤其让我失落的是:我们那么热烈地谈论了诗歌和爱情之后,她把我送到门口,她会觉得一双鞋要比爱情更有意思吗?谈到萨拉托雷和梅丽娜时,我们的谈话是那么精彩。我不能相信的是:她谈到那堆皮子和工具时,马上就忘记了那个为爱遭受痛苦的女人,而我还念念不忘。做鞋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的心里、眼睛里,还在体验着爱的激情,那种被打破的忠贞,还有写成书的爱之歌,那种感觉就像我和她在铺子里一起看了一本小说,周末在教会电影院里看了一部悲情电影。

埃莱娜似乎更感性一点。莉拉也许更实际?更专注于眼前的现实的世界?
也许跟两个人的成长环境有关。埃莱娜毕竟不用承担太多家庭负担,她关心的是得到父母的关注和肯定。莉拉要面对家庭生计,小学毕业就要辍学帮家里干活。

因为她是独立的,而我需要她;因为她有一个可以投身的世界;……总之,现在我觉得,对于她,我越来越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可怜的埃莱娜……

因此,几乎是为了驱赶我当时内心的不快,为了强调我的价值,以及我在她生活里不可取代的位置,我忽然对她说,我要去上高中了。
……
她做出了一副很迷惘、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最后她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上个星期,我的月经来了。”

这俩人啊,真是……
埃莱娜渴望得到认可,所以她会争强。莉拉可能是要掩盖内心的创伤,所以会争强。

13

索拉拉兄弟调整埃莱娜,被莉拉“教训”了

就在这时候,莉拉忽然过来了——她的身高只有马尔切洛的一半——她把马尔切洛推到了汽车上,用一把裁皮子的刀顶住了他的喉咙。
她不紧不慢地用方言说:
“你敢再碰她一下,我让你看看会发生什么。”

莉拉你真是个英雄。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真是个英雄。

14

埃莱娜见世面。莉拉和她一起去舞会。莉拉在自学希腊语。

那年夏天,城区的界线在慢慢消解。

在1960年代,意大利经历了快速的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

在路上,他表现得很友好,那是一种很沉着的客气,他在家从来都不那样表现。

他在家从来不这样。结合埃莱娜母亲对埃莱娜的态度,可以想象,他家里的气氛也许有些压抑,沉闷。

我很努力地想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记下来,回去讲给莉拉听。

分享欲,分享欲。人为什么会有分享欲。

我满脑子都是名字,还有路上熙熙攘攘的汽车声和人声,丰富的颜色,还有周围节日的气氛。……
有没有可能只有我们的城区才充满了暴力,而城市的其他地方都是光芒四射,一派祥和?

所谓“开眼界”,“见世面”,大概就是这样的吧。跳出自己的世界,见到外面的世界。然后回到自己的世界。再次从自己的世界走出去,到外面的世界去。也许有一天,会再次回到自己的世界。这次,不是自己回来,而是带着外面的世界一起回来。

他跟有些人尤为熟悉,跟他们介绍我,无数次说我在学校意大利语得了九分,拉丁语也得了九分。

记得老师说的吗,这个姑娘是他的骄傲。
可以稍微对比一下莉拉的父亲。

海浪向蓝色的金属管子

勘误

一种全新的生活,从死气沉沉的事物中突然展现出来,我一定能把握住这种新生。

青春的希望

事情就是这样,我给她讲述那不勒斯市中心的事情,她把吉耀拉家当成了我们谈话的主题,那是我们这个城区的一栋房子,帕斯卡莱想带我们去那里跳舞。

话不投机。有点奇怪,这两个人为什么能一直做朋友。其实,似乎更多的是埃莱娜主动。但不能说莉拉不拿她当一回事。莉拉保证会保护埃莱娜,她也真的为了埃莱娜把刀子架在别人脖子上。如果这都不算朋友,什么算呢。
朋友,也许也是个见仁见智的事情吧。
另一方面,这两个姑娘可能是那个城区里最聊得来的两个人了。别人,更没法做朋友。

莉拉还是一副探究到底的表情,好像她的乐趣来自于学习的过程。

这个我懂哈哈哈

这时候,我看到了一本《战争与和平》,上面有费拉罗老师的图书馆标签,从书堆里冒出另一本非常破旧的书,书名是《希腊语语法》。语法,希腊语语法。我听见她气喘吁吁地对我说:
“待会儿,我用希腊字母给你写‘留声机’。”
我说自己有事,就离开了。

暗中较劲的两个姑娘。哈哈哈哈。

15

我用所有时间去跟随她,到头来却发现是她在跟随我。无论是我跟着她,还是她跟着我,我都觉得自己比不上她,但离开她我又做不到,之后,我会回过头来找她。

埃莱娜的心理有点问题。旁人看着有点意思,可是吧,哎。鬼知道她自己会有多痛苦。
两个人的彼此“跟随”,都有点以对方为“镜子”,照见自己的美丽的感觉。但是,埃莱娜不够自信,她必须看到镜子才能认识到自己的美丽。所以她要跟随莉拉。莉拉有充分的自信,她跟随埃莱娜,就像是借助镜子整理仪容,让自己更加美丽。因而,莉拉比埃莱娜更加独立。她们两个人的彼此跟随,对埃莱娜来说也更加“折磨”一些。
话说,除了被父亲从窗户丢出来那次,也看不出莉拉的创伤所在。我对她的理解也许也不对。

我希望那种感觉能消退,但自卑和羞怯越来越强烈了。

莉拉摇曳的身姿里散发出一种东西,在场的男生都能感觉到,那种能量让他们昏聩,就像是一种美逼近的声音。

16

莉拉开始散发魅力,引发了一系列事件。

就像希腊的海伦一样,惹得一帮男人打打杀杀。

莉拉很坏——我内心深处一直是这么想,那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向我展示出:她不仅仅可以用语言伤人,还会毫不犹豫地割破一个人的喉咙,在今天看来,她的那种魄力也不容忽视。

魄力,这个词很到位。

他的这些炫耀和吹嘘,都是在妹妹不在场时说的。莉拉在场时,他会有些不知所措,会说几句发家致富的话,就马上改变话题。他能意识到莉拉在瞪他,就好像他的行为违背了他们之间的一个秘密约定。

情绪压力,其实很烦人的

“那个男人,那个做披萨的,对于你们这些小姑娘来说,简直就是个老头儿。他手上带着结婚戒指,而且一定有孩子。他悄悄给了莉拉一个飞吻,轻轻吹了一下手指。”

就算他做了这些,为什么里诺要对莉拉说“你不要这样。”
不过帕斯卡莱是个好样儿的。他打了那个做披萨的一巴掌。

但那位先生——这次我们所有人都察觉了——他没办法把目光从莉拉身上移开。

莉拉的魅力。

你们真是幸运,这位姑娘会比波提切利笔下的维纳斯还要漂亮。

就是这幅:

她在任何事上都追求完美

我总会想到一个人。

我也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最让我感动的事情是——莉拉也哭了起来,我从来都没见她哭过,从来没有。

能让莉拉都哭起来,这事儿何止不小。

17

莉拉把所有事情都联系到一起,似乎打开了新的大门。她和帕斯卡莱在一起了吗?好像是。

埃莱娜要开学了。

莉拉会把所有事情串成一条,从各个方面强加给你。

普遍联系,这倒没错。但是说真的,她才多大,能有多少理解呢。很大程度上来说,是她比其他人超前一点,把别人“震住了”吧

开学的时候,我一方面觉得很难过,因为我知道自己再也没时间和莉拉在一起;另一方面我希望从那个世界中脱离出来、那个罪行累累的世界,还有那些我认识的人,我爱的人:莉拉、帕斯卡莱、里诺,所有人,血管里流淌着怯懦和顺从的人们。

埃莱娜的新生活要开始了。

18

两个小姑娘在长大。所想所做,彼此谈论的话题也在扩大。

我背着书包从家里出来时,经常会遇到莉拉,她也正跑向铺子,去开门打扫、擦洗。在她父亲和哥哥上班之前,她要把店里收拾干净。她会问我那天上什么课,问我学了什么,她要我具体地回答,假如我回答得不够详细,她会问我一系列问题,让我觉得很焦虑,觉得自己学得不够好,没办法回答老师的问题,就像我回答不了她的问题一样。

埃莱娜和莉拉,仍然在彼此跟随。

我最害怕的是学业上的失败,我母亲的不悦,她一瘸一拐的身影,还有奥利维耶罗老师的白眼。

还是老样子啊。也许这个梦魇要跟着她一辈子了。

她现在比我高一些,走路的样子不再是几个月前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她的身体变得圆润,好像她的脚步也变得柔软起来。

由女孩而女性,魅力随之油然而生。

其实当时我唯一真实的想法是:找一个男朋友,在莉拉宣布她和帕斯卡莱在一起之前,我要马上找一个男朋友。

这个较劲的点真是……费解

我决定把遇到尼诺·萨拉托雷的事情藏在心里。

不告诉莉拉。这……算是……背叛……吗……不算吧……

快到圣诞节时,出于敬佩,所有人都叫我格雷科,很少人叫我埃莱娜。

出于敬佩。格雷科你真棒。

吉诺开始在学校门口徘徊,等我和他一起回我们居住的城区。有一天回家时,他问我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尽管他还是一个小毛孩,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想总比没有的好,我就接受了他。

唉,吉诺是谁家的?不会是翻译问题吧?
晕死,药剂师的儿子。

我的时间宽裕一点了,经常和莉拉见面。她发现我在学习英语,自己也去借了一本语法书来看。现在她已经认识很多英语单词,发音马马虎虎,当然我的发音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一直在纠缠我,总是说:你回到学校以后问问老师,这个怎么念,那个怎么念。

较劲而又跟随着的两个小姑娘啊。

我想让她明白,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美好的事情,我一口气对她说了两件事:首先我和吉诺成了男女朋友,其次尼诺·萨拉托雷也来我的学校上学,他现在比上小学时还帅。

埃莱娜……你当然值得这些美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呢?有什么好惊奇的呢?它们发生在你身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你就很美好。不是你配得上它们,而是它们配得上你。

这时候,我又提到了尼诺·萨拉托雷,她仔细地听我说完,对我说:“你告诉他梅丽娜的事,让他告诉他父亲。”她又恶毒地补充道:“光写几句诗,那是太容易了。”

这话确实。光写几句诗,确实太容易了。

最后她笑了起来,用很庄重的语气发誓说:“我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永远也不会写任何诗。”

似曾相识的话。

她试探了一下她父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谈论这些。没有法西斯,没有国王,没有压迫,没有欺压,没有剥削,这些都没有存在过。他们很痛恨堂·阿奇勒,也很害怕索拉拉,但是他们不管这些,他们去堂·阿奇勒儿子的店里花钱,有时候还让我们去。他们投法西斯的票,投那些保皇党的票,那是因为索拉拉让他们那么做。他们想,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他们已经在上面压了一块石头,但他们还是在里面,和之前一样,他们也让我们待在里面。就这样,我们根本就没意识,一切照旧。

说实话,能探究这些“之前”,直面它们,莉拉就已经非常勇敢了。

19

莱诺和莉拉,有点此消彼长。

莱诺在学习和爱情方面有点如鱼得水。莉拉在做鞋子上却遭遇了挫折。

那个阶段的我觉得自己很强大。

自信心终于上来了。

有时候,我甚至有一种感觉:是莉拉在依赖我,而不是相反。

其实,倒也真可以这样说。两个人的确是互相跟随的嘛。

我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她这么做是为了引起我的关注。就好像她最终也感觉到有必要向我展示她能像我一样思考。

哈哈哈我倒是先感觉到了。这么看的话,我不仅能共情莱诺,也能共情莉拉呢。呃,其实这里还是在共情莱诺。这是她“认为”的莉拉的想法。不确定是不是莉拉的真实想法。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那是学校的生活让你很满意,也是爱情滋润的结果。”莉拉对我说,她有些忧伤。

根本原因是这些外因提升了自信,增强内因。

20

男孩子们的变化。

里诺有点浮躁、虚荣,跟索拉拉兄弟较劲。卡拉奇家的孩子们要跟佩鲁索家和解了。

莉拉用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插了一句:“帕斯卡莱和卡门·佩卢索,还有他们的母亲也会和我们一起过节。”
这句话本该中断任何继续对话可能:阿尔佛雷多·佩卢索现在关在监狱,因为他杀死了堂·阿奇勒,堂·阿奇勒的儿子不能邀请阿尔佛雷多的孩子在他家里庆祝新年。但是斯特凡洛看着莉拉,好像一直没有注意到她一样,带着一种很专注的目光、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好吧,你们都来吧。我们喝香槟酒,一起跳舞,新年,新生活……”

这是……大和解运动吗……

21

莱诺和莉拉猜测斯特凡洛的目的。她们促成了这次“大和解”。

“我们都搞错了。斯特凡洛既不想要我,也不想要你。”

爱情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一切啊姑娘们。

我非常激动地用意大利语说着,就好像在学校里一样。莉拉用非常惊异的眼光看着我

莉拉此时在想什么呢?我想,不会是嫉妒这种有毒的东西。也许确实是惊讶,我想,也会有为莱诺感到高兴的成分吧。
莱诺此前一直以得到别人认可为准绳。恐怕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尝试说服别人。而且还如此激动,可以想见,也如此自信。真为莱诺感到高兴。

莉拉的眼睛眯了起来,简直看不见她的眼睛。
“这是真的。但你们要站在一个希望改变的人一边,还是站在索拉拉兄弟那边?”

想要联合起来,就要有共同的利益。

十二月三十一号晚上十一点半,吃完新年大餐之后,出身不同的几家人——前木匠的全家人、门房的全家人、鞋匠全家人、卖水果的全家人和梅丽娜全家人——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三三两两爬到了五楼,在以前最遭人痛恨的堂·阿奇勒家里,一起过新年。

以前,以前彻底成为以前了。

22

那一年的元旦。

我想要一个年龄大一点的男朋友,就像斯特凡洛、帕斯卡莱、里诺、安东尼奥或者恩佐那个年龄的青年,而不是一个小孩。

呃,这算不算恋父啊我说……应该不至于。斯特凡洛只比莱诺大七岁。
不过,看莱诺父母的情况,她就真有恋父情结,我也毫不意外。

半夜时分,主人斯特凡洛先给他母亲杯子里斟上香槟酒,然后给帕斯卡莱的母亲斟上。

夺产之恨、杀父之仇的两家人,就这样和解了。

这时候,他们点燃了火柴,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小伙子相互点燃了香烟,用手捂着挡风,他们很严肃、客气地交谈。

哈哈,三岁一代沟,年龄大一点的小伙子,话题和话风就跟小姑娘们完全不同了。

这时候尽管烟雾弥漫,索拉拉兄弟的阳台在闪光中变得更加耀眼。

对手出现了。

“恩佐。”他喊道,已经听不出任何平时当售货员的柔软语气,“帕斯卡、里诺、安东!你们过来,来吧!我们让他们听听,我们有什么……”

开战啦

我之前已经提到过了,她将那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称为“界限消失”。

原来是这一天。那叙事顺序有点乱哦。

她很难控制自己,但最后努力做到了,没有把自己的焦虑和崩溃展示出来。说真的,在鞭炮的震天响声和缤纷的烟花中,我并没有注意到她。但我觉得她的表情越来越恐惧,这让我很震撼。我发现她盯着她哥哥的影子看——里诺是最活跃、最放肆、最大放厥词的那个,他对着索拉拉家阳台方向,骂得非常起劲——莉拉用很厌烦的眼神看着哥哥。莉拉通常天不怕地不怕,但那时候她看起来满脸恐惧。

焦虑,崩溃,厌烦的眼神,满脸恐惧。我担心,这恐怕不是激动、兴奋,而是又一次创伤。

最后,我们看到索拉拉家的阳台上传出火光,啪!啪!非常干脆的响声朝我们传来。里诺很失望地叫了一声:“我们从头开始。”但恩佐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把我们推进屋子,在他之后,帕斯卡莱和斯特凡洛接着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里诺一直在骂很难听的话,他从天台护栏上探出身子。这时候莉拉躲过帕斯卡莱,过去把哥哥拉了进去,这次是她大骂起来。我们这些姑娘们也叫喊着跑了下去,索拉拉兄弟因为放烟花没能赢过我们,就朝我们开枪了。

里诺没明白。恩佐第一个反应过来。帕斯卡莱和斯特凡洛也明白了。
这几个孩子,以后一段时间,一定会铁了心地抱团的。
居然开枪了。索拉拉兄弟真的是黑社会啊。

23

莉拉家爆发的矛盾。

莉拉和里诺的矛盾在于,里诺急于求成,一刻都不能等的想要发家致富,想把鞋子给父亲看。莉拉更有耐心,更愿意进一步完善后再给父亲看。
两个孩子和父亲的矛盾在于,孩子们想自己做鞋,父亲只想修鞋。更要命的事,父亲禁止孩子们钻研做鞋的技术。
里诺和父亲还有一个矛盾,里诺希望父亲给他工资,父亲不愿意。
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我当时没发现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从表面看,很难理解她的变化,但后来我马上就觉察出来:她变得很慵懒。

呃,不会是……

忽然间,我觉得她好像对财富本身失去了兴趣,在谈论金钱时,她不再两眼放光,只是觉得钱可以避免她哥哥闯祸。

被消磨了?灰心了?害怕了?

她看到哥哥脸上现出了一丝微笑,还夹杂着一丝忧虑,她也看到了父亲警惕、犀利的目光。她感到,在天台上惊吓到自己的情景再次出现,在浓烟和鞭炮声中,里诺失去了他通常的轮廓,她现在面对一个变形的哥哥,这个哥哥可能会变成一个无法挽回的人。在那个微笑,那道目光里,她看到了一种让她无法忍受、丑陋的东西。尽管她觉得难以忍受,但她还是继续爱着哥哥,她感觉到自己需要站在他身边,和他相互帮助。

绝对是解离。由于过度恐惧产生的解离。

他刚转过身去,父亲就从身后狠狠地踢了他的屁股,说他是个畜生、混蛋!父亲把手边能拿到的东西都朝他扔了过来,最后把鞋子也扔了过来。
最后莉拉也介入了,因为她看到哥哥开始只是躲避父亲的拳打脚踢,但后来也叫喊起来,他把椅子掀翻在地,打碎盘子,大声哭了起来,说他宁肯去死,也不愿意免费给他父亲干活。
莉拉决定:她的工作就是帮助母亲干家务,买东西,做饭,洗衣服,晾衣服,她再也不去修鞋铺。里诺变得很忧伤,他拉着脸,觉得那是妹妹对他的报复,因此觉得无法理解。

有一次,家里没有人,莉拉来到那个藏着鞋子的小房间,她把鞋子拿出来,仔细研究。看着那双鞋子,她自己也觉得惊异:按照笔记本上的一张图纸,这双鞋子毕竟还是做了出来,不管好坏,真是费了好大力气!

莉拉没有放弃。> 不过莱诺,你是怎么知道“家里没有人”的时候,莉拉做了什么的呢?虽然可以解释为莉拉告诉你了,但这和莱诺的视角并不相符。

24

莉拉被表白了。两次表白,她的态度截然不同。

有一天,在希腊语课上,老师向他提问的时候,他忽然哭了起来,这对一个男生来说是非常丢脸的事情。很明显,他宁可死去,也不愿当着全班人的面洒一滴眼泪,但他当时没能忍住。我们都没吱声,觉得很不安,除了吉诺。可能因为当时压力很大,也可能是看到他同桌的处境也那么糟糕,他觉得很满意,忽然笑了起来。放学的时候,因为他发笑的事情,我说我们不再是男女朋友了。

莱诺你真的太棒了!太勇敢了!自信上来了就是牛!

我和吉诺分手没几天,莉拉对我说,有两个人几乎同时向她求爱,这是第一次有人向她求爱。

帕斯卡莱和马尔切诺。
帕斯卡莱很正常。马尔切诺……搞不好只是争强好胜而已。

莉拉小心翼翼,她没有一口回绝,但还是找到了拒绝他的方法。她说她也很爱帕斯卡莱,但不像爱一个男朋友那样。她说,她一直很感激帕斯卡莱对她解释的那些事情:法西斯、抵抗运动、保皇派、共和国、黑市、意大利新法西斯党、基督教民主党、共产党等等,但要成为男女朋友却不行,因为她永远都不会和任何人成为男女朋友。她最后总结说:“我爱你们所有人:你、安东尼奥、恩佐。我爱你们就像爱我哥哥里诺那样。”

哇,莉拉好高情商啊。

这时候,她说话了:“在那个梦里,我答应你了?”马尔切洛说:“是的。”她回答:“看来那真是你在做梦了,因为你是个畜生,你和你的家人、你爷爷、你父亲,还有你弟弟都不是人,我永远都不可能接受你,杀了我也不可能。”

莉拉真霸气。什么叫魄力。

莉拉非常喜欢对一件事情进行分析和想象,这是她的特点,但她从来都不爱说闲话,她和我们都不一样,我们其他女孩都很八卦。

哈哈哈我也是我也是。不过我不太喜欢想象……实证理性比较对我胃口。

25

莱诺和莉拉有点此消彼长啊。莱诺的自信日渐增长,莉拉却有点日渐消沉。也许两个人离开对方,就会迷失自我了?

我一直在学习。对我来说,读书几乎是一种乐趣。

哈哈哈我也是我也是……我可真是个墙头草啊喂。

我很快就发现,当莉拉不再紧跟我,在学习和阅读上超过我,学校以及费拉罗老师的图书馆已经不再是一种历险,而是成为我非常擅长的事情,我得到很多鼓励和表扬。

当莱诺的目光不再被莉拉局限之后,她终于可以正视自己了!自信啊,自信的人最美了!

在她的激励和支持下,我能勇敢地走出我们城区之外的世界,也打开局面,让自己体会书上写的那些思想、风景、人物还有事情。当然,我对自己说,关于狄多女王的分析是我写的,把那些事情用优美的句子表达出来是我的专长,但我写的关于狄多的观点并不属于我。那篇作文,难道不是我和她一起写的吗?我们相互刺激,我们的热情一起燃烧,难道事情不是这样吗?关于城市里没有爱的观点,老师那么欣赏,但那不是莉拉的想法吗?尽管我是用自己的语言扩展了这种观点,但从这些事情中,我能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莉拉的影响仍在。这没办法。哪有这么容易摆脱过去的。

我真的很渴望受到别人的关注,我希望这些关注来自尼诺。

渴望得到关注,这是莱诺一生的心魔。

我向我的老师、同学还有我自己证明我的决心和努力,但内心的寂寞感越来越强烈,我觉得自己学习时缺乏动力。

没有正反馈的努力真的很空虚啊。

她很担心几个男人会开始互殴,这种事情在我们居住的城区很常见。“我到底有什么?”她说自己看起来很瘦、很丑,为什么马尔切洛会对她那么狂热?“我是不是有问题啊?我让人做一些错误的事情。”
她不断地说着类似的话。她越来越确信自己给哥哥带来的坏处远远超过好处。她说:“你看着他就知道,为建‘赛鲁罗鞋厂’的事,他丧失了头脑。他一门心思地想和索拉拉兄弟一样有钱,像斯特凡洛一样富裕,甚至比他们还有钱,他受不了每天在铺子里工作。”

我的天,莉拉开始自责了?这不要影响到她的自信啊。

她有一次对我说:“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人刚醒来的样子,非常丑陋,整个脸都变形了,而且目光空洞?”

她觉得里诺就变成了那副样子。

26

莱诺、莉拉、卡梅拉、帕斯卡莱和里诺一起出门度周末,去另一个城区散步。又发生了一次斗殴事件。

他们四个年轻人坐在汽车里招摇过市,这才是出去度周末的正确方式。我们的方式完全错了:步行,穿得破破烂烂。

唉,年轻人。度周末的正确方式是和正确的人在一起。

我不看那些小伙子,而是看着那些姑娘和太太们:她们和我们完全不同,好像呼吸的是不同的空气,吃的是不一样的食物,她们的穿着宛若天人,走路的样子那么轻盈。

贫富差距……

有时候,她们的目光落在了我们身上,但也会很快移开,就好像他们看到了让人反感的东西,她们只是看着自己的同类。

我们明白,里诺和帕斯卡莱年龄大一点,他们会在那条街上再次证实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这让他们的心情变坏,人也变得恶狠狠的,他们觉得自己很不合时宜。但我们几个姑娘只有在那时才发现这一点,那是一种懵懵懂懂的感觉。

一般来说,女孩会比男孩更早熟一点。过了那个年纪之后,男孩会比女孩更成熟一些。
看来,孩子们已经过了这个年纪了。

这时候,我们生命中的千万个片段,从小时候一直到我们的十四岁,好像最后终于形成了一个清晰的画面,让她觉得难以置信。

十四岁。
这会是一个怎样的画面呢。

莉拉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变成了一种绝望的愤怒,她把哥哥拉过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言语非常粗俗肮脏。她拉着哥哥的一条胳膊,威胁他,里诺用一只手抓着她,脸上有一丝神经质的微笑。

讲道理……莉拉这次没道理吧。帕斯卡和里诺也许在言语上挑衅了对方,但是对方走上前来要干仗了啊。难道不还手的?难道不应该给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家伙们一点教训?
再说……里诺是莉拉的哥哥啊。你站在哪头啊莉拉。

他对帕斯卡莱说:“我妹妹以为,这里是好玩的地方,帕斯卡,”他瞪着一双疯子一样的眼睛,用方言说,“我妹妹以为……我说最好不来这里,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就像通常一样,她一定要来……”他顿了一下,喘了口气,接着说:“你听到这个混蛋叫我什么了吗?土鳖!我是土鳖?……”然后又喘了一口气说:“我妹妹把我带到这个地方,看人家当面叫我土鳖,现在我让你们看看叫我土鳖的后果。”

我猜测,里诺这会儿多半是愤怒,羞恼,失望……五味杂陈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比平常更加苍白,眼睛下面有很深的黑眼圈,有些发紫。她不同意我的说法,但也不说明为什么。

莉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变化。

27

莉拉家和马尔切诺的纠葛,和乱子。

莉拉现在已经不管铺子的事了,她基本不会踏进铺子一步。听到他们谈到索拉拉去铺子的事,和她父亲的态度不同,她越来越担忧。

莉拉在担忧什么呢?她会不会在担忧里诺走上索拉拉兄弟的路?
这个似乎是从烟花大战开始,到做鞋子失败,然后又到这一次。

她哭了起来,低声说:“我也做了,当时没做这双鞋就好了,你现在变成了一个疯狂的畜生。”

我得说……我明白莉拉为什么要阻止里诺了。
很惊讶,她的眼光好深邃,仿佛穿透了时间,看到了里诺未来的样子(如果这样下去的话)

28

里诺以为马尔切诺可以帮他卖鞋子。其实——

“我有件严肃的事情要说,堂·费尔南,我想娶您女儿莉拉。”

堂·费尔南。嘴还真甜。

29

莉拉和莱诺家对她们的态度:逼迫和支持,截然相反。

他解释说,她和马尔切洛·索拉拉的婚事不仅对她的未来很重要,而且对整个家庭都很重要。他说她还是一个孩子,作为父亲,他建议她答应这件事情,可以先订婚,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费尔南多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啊。

奥利维耶罗老师走了之后,我母亲终于爆发了,她觉得是因为我的缘故,她才承受了那些屈辱。她非常愤怒,说道:“我们的大小姐的确应该去伊斯基亚休息一下,大小姐太辛苦了。你去做饭吧,赶紧去!小心我给你一个耳光。”
但两天后,母亲量了我的尺寸,有些气急败坏地给我缝了一件泳衣,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搞到的图样。最后,她亲自陪我去坐船。

这个对比要不要这么强烈啊。莉拉的父亲嘴上说着爱她,可是却强迫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黑社会混混。莱诺的母亲嘴上这么不喜欢莱诺,却还是会支持她去上学、去伊斯基亚岛、会给她做泳衣。

她还曾经:

她非常肯定地说,在我小时候,大约三四岁的样子,她每天带我去克罗伊奥海滩,让我的粘膜炎痊愈,那里的海很美,我学会了游泳。

我的天。我对莱诺母亲……恐怕误会很深。
但是吧,爱的能力和爱的动机一样,不可或缺。莱诺母亲不会表达自己的爱,让莱诺心理产生了多么大的问题。她一直陷在求得母亲认可、求得别人认可的泥坑里啊!说得我都心酸了。

对了,还有奥利维耶罗老师。她真是个好人。可能她比任何人都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莱诺从这个城区里走出去。

30

莱诺在伊斯基亚岛上。“我的感觉从来没那么好过”。

我发现自己有一些不可推卸的任务:需要在早上六点半起床,给她和那些客人准备早餐——我抵达时,她家住着一对英国夫妇,还有两个孩子——我还要收拾碟子、杯子,摆好吃晚饭的餐桌,在睡前把碗洗了。其他时间我都是自由的,可以面朝大海待在天台上读书,或者走一段很陡的下坡,走到一段又长又宽、深色的沙滩——当地人叫它玛隆蒂海滩。

我得说……人家是平等对待莱诺的。固然没有把她当客人,但也并不把她当下人、乡下人。

我发现,我很自然地摆动手脚,浮了起来,因此我是会游泳的。我母亲真的在我还小时就把我带到了海边,在她做沙浴时,我学会了游泳。我好像忽然间看到了她,她那时候年轻一些,没那么难看,她坐在沙滩上,在正午的阳光下,晒得黝黑,她身上穿着一条带花的白色小裙子,那条好腿被裙子盖着,一直到膝盖,那条有毛病的腿被埋在滚烫的沙子下面。

我和住在内拉家的英国人练习英语,他们发现我想学英语就和我聊了起来,他们非常友好,我进步很快。内拉一直都很愉快,她鼓励我,我开始给她当翻译。她对我说了很多好话,给我做分量很足的饭菜,她做饭棒极了。她说,我来的时候是个柴火妞,多亏了她的照顾,我现在漂亮极了。

我体会到后来在我的生命里多次出现的感觉:新事物带来的欣喜。

实话说也很幸运,她第一次尝试,就收获了欣喜。

31

多纳托·萨拉托雷一家也来到了伊斯基亚岛上,但尼诺暂时没来。

她(玛丽莎,萨拉托雷家的女儿)告诉她父母我是市政府门房格雷科的女儿,她母亲做了一个很厌烦的表情,马上跑去捉住她的小儿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责备了他。这时候多纳托·萨拉托雷忙着拎行李,都没问我一句:你爸爸还好吗?

呃,这是关系很差吗?如果不是,那就真的有点太不礼貌了。

最后,她说了一件让我心跳的事情,她知道我所有的事情,知道我在上高中,在学校学习很好,说我和药剂师的儿子吉诺在恋爱。
“是谁告诉你的?”
“我哥哥。”

尼诺其实在关注着莱诺啊。
我有预感……如果尼诺也来岛上,会发生点什么。

她(玛丽莎)说起尼诺时,用的是批评的语气,说他非常无情,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热情。他从来都不发火,但也不友好。他是一个很封闭的人,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学习。他什么都不在乎,是个冷血动物,唯一一个能震慑到他的人是父亲,他们也不吵架,他是一个比较听话,尊敬家长的儿子。

啊这。
我说,书里的孩子们,是不是都有点心理问题啊?
这话说的……谁没有呢。

我非常仔细地看了看他,我觉得他和我记忆中的样子有些差别:他比之前胖了一些,开始留胡子,但除了外表,他的行为举止也发生了变化,他身上有一些我无法理解的东西,也许他要比我父亲更像一个父亲,要比一般人更绅士些。

关于他的行为举止,书里提到的有这些:

对我最热情的人应该是多纳托·萨拉托雷了,他对内拉说了很多我的好话,表扬了我在学校的成绩。他对他妻子尤其关注,他逗最小的孩子西罗玩儿,还照顾一桌子人,不让我盛饭。
……
我们去海边时,萨拉托雷从来都不让莉迪亚和我们两个女孩拿任何东西。他一个人扛着太阳伞,背着放着毛巾和午饭的大包,去的时候他一个人扛着,回来也一样,回来时一路都是上坡。
……
他游泳的时间很长,但他一般不会游远,他想给我和玛丽莎展示自由泳。他女儿游泳和他很像,每个动作都好像经过深思熟虑,非常慢,我马上就学着他们的样子游了起来。他说意大利语的时候要比方言多,有一种故意炫耀的感觉,尤其是和我说话时,他会说一些曲里拐弯的话,有很多不常用的委婉语。他很愉快地邀请我、莉迪亚、玛丽莎和他在海滩上跑来跑去,锻炼肌肉,同时他也会做出很搞笑的鬼脸和声音,很滑稽,很夸张地走路。
……
他和妻子一起游泳时会紧紧挨着,漂在水上小声地交谈,他们经常笑。他出发的那天,我像玛丽莎一样觉得很遗憾,莉迪亚和内拉也觉得很遗憾。在家里,尽管我们也在聊天,但感觉很寂静,就像坟墓一样,唯一让人觉得安慰的事情是:尼诺终于要来了。

总的来说,确实是“比一般人更绅士些”。
那么,尼诺和他的矛盾是出于什么原因呢?青春期叛逆?

32

尼诺来了。莱诺渐渐理解他。发生了点什么。

有时候玛丽莎会向我们抛过来一两个沙球,打断我们,喊道:“你们有完没完啊!谁在乎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有什么卡拉马佐夫,烦死了!”这时候,尼诺会忽然中断谈话,低头沿着沙滩走向远处,直到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儿。

恐怕家里么有人能理解尼诺。他父亲也许是个例外?但是……哎,男孩和父亲之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沟通。

最后他总结说:“好好学习吧,尼诺!加油!好好学习,完成爸爸没能完成的心愿。”
他说这些话的语气让尼诺很心烦,为了摆脱这种局面,尼诺有时候甚至会让我、玛丽莎和他一起出去。

尼诺和他父亲是怎么回事?

也许尼诺脑子里想着别的事情,那种表达的迫切,让他忽视了周围发生的事情。

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他的确是这么说的——“她让我脑子很迷糊”。刚开始时,我觉得有点难过,因为他说他对我的表白,只是为了介入我和莉拉之间的关系,现在我感觉到痛苦,我真的感觉到胸口那里很疼。

该死的尼诺。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非对莱诺说啊。

我觉得非常焦虑,害怕失去他,他回来时,我感觉到无比幸福。总之我爱他,我清楚这一点,我很高兴自己爱着他。

盲猜一下,莱诺大概会是焦虑型依恋……她会因为害怕失去而非常焦虑担心的

我坚持自己的原则,开始向着通往沙滩的乱石林立的路上走去,沙子很冰冷,在月光下变成灰黑色,海风很柔和。海滩上一个人也没有,我孤单地哭了起来。我是什么?我是谁?我感觉自己又变漂亮了,脸上没青春痘了,阳光和海水让我变苗条了,但我喜欢的人、我想讨好的人,并没对我表示出一点点兴趣。这到底是命运跟我开的什么玩笑?我想着我居住的城区像漩涡一样,想从那里出来,简直就是妄想。

可怜的莱诺啊。其实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很快就会明白:

尼诺全身心地痛恨他的父亲,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在谈论卡拉马佐夫,这就是问题的根本所在。

“他是梅丽娜的情人。他明明知道她是一个很脆弱的女人,但他还是占有了她,因为他很虚荣。出于虚荣,他会做伤害任何人的事情,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要承担责任。他确信他能让所有人幸福,相信自己会被原谅。他每个礼拜天都会去做弥撒,他非常关心几个孩子,也很在意我母亲,但他不断背叛她。他是一个伪君子,这让我觉得很恶心。”
……
“他在我母亲面前对着上帝发誓,说他是清白的,”他忽然大声说,“他既不尊重母亲,也不尊重上帝!”

这是尼诺和她父亲之间的问题。

我们从来都没有过身体接触,我感觉到了一阵战栗,马上就松开了手。他低下头,吻了我的嘴唇,一个非常轻盈的吻。

33

尼诺离开了岛上。莱诺非常伤心。

尼诺的内心有某种东西在折磨、吞噬着他,就像莉拉一样,这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让人痛苦的事:他们都不高兴,都不放松,总在担心发生在周围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可能尼诺和莉拉才是一类人。以后会变成同路人吗?

我想,莉拉和尼诺不是很熟,他们从来都没有交往过,但我觉得他们很像。意识到这一点时,我也觉得很惊异。他们不需要任何事情、任何人,他们总是知道怎么行、怎么不行。

我爱着莉拉和尼诺,用不同的方式想念他们。我感激那个被尼诺仇恨的父亲,他对我和其他孩子都很关注,在玛隆蒂海滩的夜里,他能给我们带来平静和快乐。忽然间,我很高兴我爱的那两个人都不在岛上。

应该说,莱诺的底色是善良。

有时候,他会大声念出一些文章段落,那些句子和词汇可能会使帕斯卡莱非常愤怒,当然,加利亚尼老师听了也一定会很生气,但我一句话也不说,我觉得自己不该和一个这么文雅的人争论,如果发生争论的话,可能会打破我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这算不算因人废言哈哈哈

这些想法让我很高兴,那几天所有事情都让我觉得满意:我对尼诺的爱情、我的忧伤、围绕着我的温情,还有我独自读书、思考和反思的能力。

独自读书、思考和反思的能力。真棒。

话说,多纳托·萨拉托雷对他妻子莉迪亚,和对寡妇梅丽娜的事,你怎么看?

34

莱诺收到了莉拉的来信,知道了莉拉的近况。

在明白信的内容之前,首先打动我的是莉拉的文字里包含着她的声音。

哈哈哈也是两个人太熟悉了。看到文字,耳朵边就不由自主地响起对方的声音。

尽管她没有继续上学,但表达非常精确考究,没有一个错误。还有一点,她的句子里没有任何矫揉造作、不自然的东西,也没有一般书面语的矫饰。在读她的信时,我感觉自己能看到、听到她,她的文字传递着她的声音,这让我感觉很震撼。

哇,这真的是天赋异禀。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都很糟糕。

相比莱诺,莉拉的生活真的很糟糕。

但里诺不看,他现在好一些了,高烧彻底退了,他不再和马尔切洛说话。

里诺怎么了呢?在马尔切诺这件事上,他是站在妹妹这边的吗?

莉拉说她很爱看电视,尤其是喜欢和梅丽娜一起看,她每天晚上都来,一个人静悄悄地看,非常专注。

虽然这电视是马尔切诺送的……莉拉倒是很拿来主义啊哈哈哈。

就这样,她不知道怎么逃脱那个困境,她一直随身带着武器以防万一,她很害怕。

这个困境。她的家人,和马尔切诺,共同构成了这个困境。莉拉身边还有盟友吗?恐怕只有莱诺的吧。可是莱诺在岛上度假。她只能孤军奋战,她必须孤军奋战。天啊,难以想象。

最后,她对我说再见,写了很多祝福我的话,虽然她渴望的是相反的东西: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我,迫切需要我的帮助。但她最后还是希望我待在岛上,和热情的内拉太太待在一起,希望我再也不用回到我们的小区。

朋友啊朋友。

35

莱诺动身回家了。

莉拉需要莱诺。莱诺其实也需要莉拉:她看到莉拉走到了前面。

我用略带夸张的语气对他们说,我收到了好朋友的一封信,那个朋友需要我的帮助,因此我要提前回去。“最晚后天。”我说,但我自己心里也没底。实际上,我这么说只是为了听到内拉挽留我,说她觉得很遗憾;莉迪亚说西罗一定会特别想我;玛丽莎也很失望;萨拉托雷用悲伤的声音,大声说:“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所有这些话都让我很感动,让我的生日更加美好。

这算是“渴望被人需要”吗?应该也归入“被人认可”里吧。不过比单纯被认可更延伸一点了:因为认可,所以需要。

“需要你的人是我。”他抗议说,然后吻了我的嘴唇,不像他儿子那么轻盈,他的舌头撬开了我的嘴唇。

我xxxx这个老流氓!这孩子跟你女儿一样大啊!

36

莉拉和斯特凡洛在谋划着什么。

看起来是斯特凡洛在追求莉拉。莉拉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

太阳让我的头发变得金灿灿的,但我的脸、手臂和腿像是被深色的金油刷过一样。

还没有了青春痘。

经过那么长时间后,里诺第一次袒护了她。他叫喊着说,假如妹妹不愿意嫁给马尔切洛那个混蛋,那她有充分的理由拒绝他。如果他们再逼下去的话,他会把一切都烧掉,房子、铺子,还有自己和全家。

这一家子……好矛盾啊。

虽然莉拉没说什么,但她已经向我解释了一切。
莉拉带着莱诺,坐上斯特凡洛的车去兜风。显然是借助斯特凡洛,向马尔切诺示威。

有一点点驱虎吞狼的感觉……其实就莉拉来说,她可能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为什么一定要找莱诺来呢?情感上说,可能是需要一点勇气。

我想着马尔切洛·索拉拉可能会向他开枪,就觉得不寒而栗。

莱诺心里有很多想法。看起来心里有点乱啊。

没有任何前言,她很严肃地问斯特凡洛:“你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吗?”
……
“我的出发点是那样的,但我不知道事情会有什么结果。”

莉拉和斯特凡洛之间,是不是已经有了某种默契?
让我来猜一猜。是说……黑手党吗?
也许是说其他喜欢莉拉的人。

斯特凡洛很果断地掉头了,我一下子撞在车门上,我们向修鞋的铺子方向开去。
“你要做什么?”莉拉问,她满脸惊恐。
“你说让我买了,我现在就去买。”

哇哦。纯纯的舔狗啊。
如果他知道马尔切诺对这双鞋子的态度,很可能还是一种挑衅。

37

斯特凡洛大张旗鼓,去到莉拉家的铺子里,买下了莉拉和里诺做的鞋。

让他惊异的是,莉拉毫无反抗地去了铺子后面,回来时把一些图纸交给了哥哥。里诺把图纸递给了斯特凡洛,那是莉拉两年前画的所有设计图纸。
……
令我们再度惊讶的是,莉拉跪在斯特凡洛前面,用鞋拔子帮他穿上新鞋,然后她脱掉了他的另一只鞋子,把另一只鞋也套到他脚上。

在他家的鞋匠铺子里,莉拉似乎毫无生气……“拨一下动一下”的算盘珠子而已

莉拉盯着他,好像要看清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她没离开车子。最后,她说了一句我永远都没勇气说的话:
“你看,马尔切洛已经试了所有方式想收买我,但没人可以收买我。”
斯特凡洛看着她的眼睛,那是很漫长的一秒。
“假如不能让我赚到一百里拉,我是不会花一里拉的。”

莉拉以为斯特凡洛的目标也是她。斯特凡洛明面上的目标是鞋子和图纸,底子里么……不知道。
这么看,莉拉可能是想接受斯特凡洛,大概率不是真心,而是为了抗拒马尔切诺。

38

莉拉和莱诺谋划着借助斯特凡洛赶走马尔切诺。斯特凡洛好像认真的要和莉拉家合伙做鞋子。

说实话很伤感。莉拉本质上是在借助外人的力量跟家里作对。唉。本该是莉拉最坚强后盾的家人,却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莱诺要幸运的多,太多太多了。

“你和斯特凡洛订婚,就是为了把马尔切洛从你家赶出去?”
她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39

斯特凡洛向莉拉求婚。她答应了。

最后我跟她说,当我说这句话时,我意识到我们小时候梦想的财富正在进一步发生变化。……这些想象完全褪色了,也许现在对我们来说:金钱就像水泥,可以加固我的生命,可以防止我们的生命和我们最亲爱的人一起溃散,这种感觉越来越强了。

财富的意义正在发生变化。它带来了安全感。

“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她动情地回答,语气非常甜美,那是我从来都没听到过的。只有在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的进展超过了她告诉我的那些。

啧啧,莉拉,不会爱上任何人的莉拉,坠入爱河啦?

铺子里就剩下斯特凡洛和鞋匠父子俩,他低声说,他想娶莉拉。

啧啧。他和马尔切诺走了两条不一样的路线哈哈哈。他先搞定莉拉,然后来搞定她爸妈。马尔切诺先搞定她爸妈,然后想搞定莉拉。

斯特凡洛对莉拉说:
“当着你父亲的面,我告诉你:我很爱你,要超过爱我的生命。你愿意嫁给我吗?”
莉拉非常严肃地回答说:
“愿意。”

喔喔喔喔 莉拉你可别……不过从前面的“甜美的声音”来看,应该不会。

40

莉拉狠狠地把马尔切诺踢开了。

“那你可以让你弟弟、你父亲,或者你的朋友来,可能他们下得了手。但你要跟所有人说清楚,他们要先杀我。如果我活着,你们要是碰了其他人,我会把你们都杀了。你知道我说到做到,我会从你开始。”

最高级的性命相逼,以对方的性命相逼。啧啧。
但是吧,财富和权势,还是这么令人生厌。如果斯特凡洛没有财富和权势,他能和马尔切诺抗衡吗?如果莉拉没有“傍上”斯特凡洛,她能把马尔切诺踢开吗?

41

莱诺的感情有点混乱。

没有什么可向往的了,她(莉拉)拥有了一切。

我有预感,莉拉不会满意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会了断的。莉拉有这样的魄力。

对于我来说,阿方索出现得很及时,简直是一个惊喜。他散发着一种干净、有教养的气息。

莱诺会不会因为……莉拉和斯特凡洛的事,而钟情于斯特凡洛的弟弟阿方索,以此作为自己的“补偿”?

他喜欢我,让我没有任何压力,我也默默对他产生了情感。

莱诺对自己的感情……其实不太确定。可能就是跟着感觉走吧。

但现在莉拉订婚了,正式订婚,她的未婚夫是一个二十二岁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小男生。他的未婚夫温柔、坚定而且勇敢。我的当务之急是找一个让人羡慕的男朋友,重新平衡我们之间的关系。

莱诺其实也清楚自己的感情。只是这种感情……不合适吧。

总之,那是一个混乱的阶段,我特别渴望靠近尼诺,但实际上我粘住了阿方索。

42

两个姑娘之间的此消彼长。

我把不同时期的不同事件联系起来,然后找出这些事情之间相似和差异。我喜欢找出事件之间的联系,尤其是关于我和莉拉的事。

抛开最后一句,我都很认同哈哈哈。

莱诺戴上了眼镜。

43

莱诺在寻找新的方向。

在眼镜事件之后,我在想:她拥有斯特凡洛。她一弹指头,我的眼镜就修好了,我拥有什么呢?
我回答自己说,我拥有学校,那是她永远失去的一个特权,那就是我的财富,我尽量说服自己。

很高兴莱诺认同自己。

我需要表达自己,我脑子里全是乱糟糟的想法。

表达有助于梳理思路。

假如我说几句关于“三位一体”的话,她总是三言两句岔开话题,抹杀了任何深入交谈的可能性。

可怜的莱诺……我深有体会。

44

莉拉和莱诺,这次会越走越远吗?

莉拉正在改变她的社会地位。……她光彩夺目的样子就像一记耳光,狠狠打在这个破败城区的脸上,反差太大了。

尽管我和她居住在同一个城区,尽管我们拥有相同的童年,我们都经历着自己的十五岁,但忽然间,我们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或者说我希望,莉拉不会一成不变,她迟早会又一次把这一切都打破。

这是在埋伏笔吗?莉拉真的会和斯特凡洛在一起吗?

45

青年男女们之间的感情纠葛。

青年男女们之间,或明或暗地互生情愫。
安东尼奥在追莱诺。
恩佐在追卡梅拉。
艾达好像在倒追帕斯卡莱,虽然后者被莉拉拒绝后,“好像对所有姑娘都失去了兴趣”。

帕斯卡莱放出话来,说赛鲁罗家的铺子如果着火的话,他会和几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把索拉拉家的酒吧兼糕点店烧了。

帕斯卡莱真的是个好小伙儿。

这种情况下,我是唯一没办法保持沉默的人,我公开反对帕斯卡莱的批评。

莱诺也是个好姑娘。

帕斯卡莱忽然变得暴戾,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来。他说出了这几个月里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他对着整个城区大声喊道:“婊子!我们把这种女人称为婊子!莉娜现在的做法,完全是一个婊子的做法!”
恩佐站了起来,低声地说:“你出来一下。”

莉拉似乎让男孩子们分成了两派。帕斯卡莱激烈地骂她,恩佐显然支持她。安东尼奥在中间有点为难。帕斯卡莱和安东尼奥显然打了一架。但是,男孩子嘛,“之后一切都恢复如初。”
虽然是纠葛,但是爽快得很。

46

有一场风暴,围绕莉拉,正在酝酿。莉拉和斯特凡洛设法应对。

他(斯特凡洛)带着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就好像他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残杀的情景。她对斯特凡洛说,她感觉自己特别渴望报仇雪恨,但有什么用呢?他们交谈了一阵子,最后达成协议,按照城区的逻辑,他们决定给索拉拉一个台阶下。
“一个台阶?”我非常惊异地问她。
“是的,无视他们:马尔切洛、他弟弟、父亲、祖父,他们家所有人,就好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莉拉应该是注意到了潜在的风暴——或者说,她和斯特凡洛注意到了。虽然都有残杀、报仇雪恨的想法,但是他俩最终选择了给台阶。
在这件事情上,莉拉表现得很成熟稳重,和以前那个用刀子顶着马尔切诺喉咙的小姑娘大不相同了。“但有什么用呢”,问的真好。
我应该想到的,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想留在这个城区,同时又离它而去?她想把我们从我们的世界拉出来,把我们破旧的生活撕裂,赋予我们新的生活,适应她创造的生活方式?

……强者改变环境吗哈哈哈。

47

围绕莉拉的风暴爆发了一次。可是很快就一切如常了。

我想到一个问题哦,莉拉有什么样的魅力,让城区里的男孩子们在她和斯特凡洛订婚之后,还为她这么上心,甚至愿意为了她打架、得罪索拉拉兄弟呢?
我有一种理解。如果说这个城区的人都有一种共同的底色,比如说是红色。那么莉拉就是一抹鲜艳的红色。他和别人底色相同,但是又比别人更新颖更出色,更加与众不同。这种相同而不同,不同而相同,是莉拉的人格魅力和吸引力的来源。莱洛的底色当然也是红色。但是随着他的受教育程度越来越高,他的红色中越来越多的加入了别的颜色,比如说蓝色。因此莱诺的底色越来越偏离整个城区的底色。因此尽管他可能比莉拉更加的与众不同,但是由于底色上的偏离,他的不同只可远观不可近闻,也就少了一份亲和力和吸引力。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莉拉可能比莱诺更好看。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在谈论索拉拉兄弟的“菲亚特1100”,那辆车被砸成了碎片。不仅如此,兄弟俩也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但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过了一段时间,马尔切洛和米凯莱买了一辆绿色的“朱丽叶塔”,他们又表现得像这个城区的主人,张牙舞爪的,比之前更加嚣张。

所以,视而不见,和背后动手,都试过了。没有什么效果,甚至让索拉拉兄弟“比之前更加嚣张”了。
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这也许验证了莉拉的话:要战胜那类货色,只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一种他们没办法想象的生活。
即使这样,索拉拉兄弟也不会真的消停的。

我在准备高二的期末考试,莉拉向我宣布:到春天,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她会结婚。

48

莱诺再一次追寻和确认自己的价值。

我为自己感到脸红,我们的命运分道扬镳,我再也没办法勾勒出一张使之相连的图纸。那个日子非常具体,会让我们的生活差异越来越大,鸿沟越来越深,最糟糕的是,她的命运要比我的好得多。

我更加觉得学习这条路变得毫无意义,几年前我走上了这条路,只是为了让莉拉羡慕我。

莱诺啊,你什么时候能够意识到自己的价值啊?

我听到老师在朗读我的作文,加利亚尼老师一边倾听,一边默默点头。我意识到:我做到了。当然,那不是莉拉的写作风格,那是我的风格,好像在老师的眼里,那是一种特别值得赞赏的风格。

追随莉拉,你确实可以让自己满意,但你最大的价值在莉娜之外。

唯一一个公开对我表示庆祝的人是阿方索,他也升到了高三,每门成绩都是七分。我感觉他对我是一种纯粹的欣赏。

那么问题来了,男女之间会有纯粹的欣赏吗?哈哈哈哈。

安东尼奥看到当时我心情很好,觉得是个好时机,就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我马上说我愿意,尽管我爱的是另一个人,我对他只有一丝好感而已

唉……

49

莱诺和莉拉,又走到了一起。

“你爱斯特凡洛吗?”
她很严肃地说:
“非常爱。”
“要比爱你的父母,爱里诺更多吗?”
“我爱他超过所有人,但我更爱你。”

50

莱诺在梳理自己的感情。但是似乎,越陷越深了,

“我不会阻止您。但我向您保证,假如您让我母亲失去她仅存的理性,我会让您永远也不想再看到这个狗屎地方!”

真爷们

51

莉拉的婚礼和蜜月计划。

第二次摩擦,缘起是关于蜜月旅行,斯特凡洛建议去威尼斯旅行,莉拉提出了一个她喜欢的路线,这对她后来的人生产生了重要影响,她从来不愿远离那不勒斯。

这么直的钩……我一下子就被钓起来了!

52

莉拉和小姑、婆婆有矛盾,莱诺帮忙化解了矛盾。两个人

我把我从学校学到的修辞技艺运用到了这里,办法就是:每一次当你不知道怎么回答问题时,你要在前言部分长篇大论,要用一种非常确信的声音分析问题,就好像自己知道结论一样。

哇哦

她明白我生气了,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说:“我不该说刚才那句话。我只是想说,你很擅长招人喜爱,这就是我们俩从小的差别。人们都很害怕我,却不害怕你。”

让别人感到害怕,会不会是她内心对别人感到害怕的一种投射或者反应呢……

53

莱诺在学校顶撞宗教老师。朋友们都很支持她。

我想起来这番话我和莉拉说过,我意识到自己闯了这样的祸,是因为我觉得她的观点很权威,能给予我足够的力量来挑战宗教老师。莉拉不再看书、不再学习,她正要成为肉食店老板的妻子,可能很快就会替代斯特凡洛的母亲,坐在收银台后面。而我呢?我从她身上获取了能量,想出了这样一个意象:把宗教描述成一系列人物图像的收藏,而整个城市都被地狱之火焚烧?因此,学校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已经远离了她的影响,这不是真的!我在教室门口,想着这些,默默地流着眼泪。

这一段……不知道是不是翻译有问题?
一开始,莱诺意识到自己仍受到莉拉的影响;然后发现莉拉逐渐成为家庭妇女、职业妇女,而自己仍在读书求学;接着,莱诺受莉拉的影响,从她身上获取了能量,把学校变成了她一个人的事情。由此,莱诺得出结论:自己已经远离了莉拉的影响?从前面几段来看,她并没有远离这影响啊。

54

莱诺不再一味地讨好别人了!

我想让他知道我是谁:我的文章比他写得好,我会在他发表文章的地方发表自己的文章,我在学校学习很好,比他还好,我还有一个男人,这就是我的男人,因此我不会像一只忠诚的小狗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

55

莉拉设计的鞋子上架了!

莉拉的态度很柔和,她马上站在了父亲的一边。她对未婚夫说,不要管之前的图纸了,她的设计只是小姑娘的奇思异想,而且那些改变不是很明显,但非常有必要。里诺却站在斯特凡洛那边,所以他们一直在争论,直到最后费尔南多筋疲力尽。他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墙上的图纸说:
“如果你在圣诞节前要这些鞋子,那就只能这样了。如果你要和我女儿设计的一模一样的鞋子,你找别人去做吧。”
这时候,斯特凡洛做出了让步,里诺也退了一步。

我怀疑斯特凡洛和里诺在演费尔南多哈哈哈哈。

尽管费尔南多对那些鞋子做了修改,但那只是我们天真的梦想,并没有考虑到这个城区的现实。

但是,这个梦想毕竟走进了现实。

56

婚礼筹备一波三折。
前有婆媳矛盾;又有里诺、鞋店和斯特凡洛的矛盾。现在连老师和证婚人都成了矛盾。

费尔南多对儿子发火,里诺回嘴了。莉拉又感觉到,哥哥让人心烦意乱,表现出让她害怕的破坏性力量。

让她害怕的破坏性力量。

我很害怕,那时候虽然我可以当众批判“圣灵”,挑战宗教老师的权威,但假如我处于莉拉的位子,我绝对没有勇气让一切都泡汤。但她就可以,她有勇气那么做,尽管婚礼眼看就要举行了。

勇气,魄力,这确实是莉拉拥有而莱诺没有的东西。

我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斯特凡洛的做法向她展示出了他的另一面、让她无法认清的一面,她觉得这比里诺的疯狂还要可怕。最后,她对我说:
“可能,他不是真的爱我。”
“什么他不爱你?你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那是没有危及到他真正的利益。”她用一种非常鄙夷的语气谈到了斯特凡洛·卡拉奇,那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emmm,问题是,为什么要把爱别人和维护自己的利益(尤其是真正的、根本的利益)对立起来呢?这算不算制造对立?一个人在寒风里脱下外套给另一个人穿,因为这个人没有把内衣也脱下来,就说他不是真的爱另一个人?
本质上,这是把爱别人和爱自己对立起来,并且企图要求一个人爱别人甚于爱自己。任何一个提出这种要求的人,恐怕才是真正的“并不真的爱别人”的人。

57

婚礼当天的早上。

最后,唯一一个挥之不去的想法是:在大清早,我从头到脚把她清洗干净,晚上斯特凡洛会把她彻底玷污。

最后,她穿上自己设计的鞋子,那是里诺要求她穿的,她不穿的话,她哥哥会觉得那是一种背叛。……“这双鞋太丑了。”她说。

莉拉……是不是已经背离了她最初的梦想了。

她忽然转过脸来,满脸惊恐地问:
“莱诺,我身上会发生什么?”

莉拉你也有……面对未知惊慌失措的时候啊。

58

婚礼仪式上的人们。

莱诺的母亲在盯着莱诺看。
安东尼奥坐在莱诺旁边。他妹妹艾达和几个弟弟妹妹坐在一起,照顾母亲梅丽娜。
帕斯卡莱和恩佐站在教堂最后面,确保婚礼顺利举办。
里诺,作为新娘的哥哥,没有和新娘的亲戚、而是和新郎的亲戚站在一起。
西尔维奥·索拉拉和他妻子曼努埃拉作为证婚人,站在新郎旁边。
莉拉从不正眼看索拉拉夫妇,甚至也不看斯特凡洛,只是盯着神父。
斯特凡洛时不时转身看看母亲,或者对西尔维奥·索拉拉微笑一下。
阿方索没有在新郎和新娘的亲戚队伍里。他站在教堂最后面的一根柱子后面,身后跟着玛丽莎·萨拉托雷和尼诺·萨拉托雷。

我忽然非常担心,斯特凡洛本质上是不是和他表现出来的不一样?但出于两个原因我没有细想:首先,新娘新郎两个人都非常坚决干脆地说了“我愿意”。他们都表现得很激动,他们交换了戒指,接吻。

是……暗示什么吗……

59

莱诺意识到自己和朋友们的裂痕,想要逃离。

在开向贺拉斯街的那段路上,我开始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和其他人格格不入,这让我很不开心。我和那些孩子一起长大,我觉得他们的做法非常正常,他们充满暴力的语言也属于我的世界,但我的日常生活却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莱诺的底色,已经和这些人大不相同了。

正是那场婚宴,使莉拉——唯一一个我感觉和我有共同语言的人,虽然我们的生活全然不同——不再属于我们

特别是,我为什么没有……创造一个空间,让自己远离帕斯卡莱的开车方式,远离他的粗俗,远离卡梅拉和恩佐的粗鲁的言谈,以及安东尼奥的庸俗和暴戾。

60

莱诺要追求自己的成长。

待在她身边,我看着她的愤怒,她蛮横的做法,我想她真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前后矛盾。她本来不想让我上学,但我已经上学了,她就认为我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那帮孩子中最出色的,她就认定,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不能和他们坐在一起。

所以我认为,其实莱诺的母亲是爱她的。只是她自己见识有限,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爱莱诺。可惜这方式……再加上青春期叛逆(其实莱诺还好啦,莉拉是真的……),就这样了。

我要采取行动从我母亲的世界里逃离出来,虽然即便莉拉也没能从那个世界中逃离出去,但我必须做到,不能再这样逆来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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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诺在安东尼奥和尼诺之间做出了选择。
但是尼诺……显然不是那么在乎莱诺。
阿方索也许和莱诺观点不同;但他和莱诺在同一水平线上。而且,他明显更在乎莱诺。阿方索亲口承认过,如果要交女朋友,他会追莱诺。

我从来都没有翻阅过任何一份报纸或者杂志,我只读小说。莉拉也一样,在她读书的那段时间,除了流动图书馆那些破旧的小说之外,她其他什么书都没有看。我已经太落后了,尼诺可以帮助我,弥补我所不知道的领域。

两人的互相追随,要到此为止了吗?莱诺要奔向新的目标了吗?

很快,我希望自己每天能和这种水平的男生进行讨论:在他身上,我犯了多少错误啊!我那么渴望他,爱他,但却一直回避他,这是多么愚蠢的做法啊!

有很少几次,我向安东尼奥坐的那桌望去,我很担心他会叫我过去,但我看到他看我的目光有些气愤,我感觉很好。我想:没办法,只能这样,我已经决定明天和他分手。我不能继续和他在一起,我们的差别太大了。

呃,话说,这算不算喜新厌旧呢?
不过,莱诺确实不该在那样的情况下——明知道自己喜欢尼诺——因为那样的原因——和莉拉攀比——而答应安东尼奥。

62

婚礼上的背叛。

我们当时十六岁。

这场漫长、让人疲惫的婚宴快要接近尾声了。

这场婚宴的很多描写都极富暗示。

那时候发生了一件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在众人吃蛋糕发喜糖的时刻,索拉拉兄弟出现了,他们都很英俊,衣冠楚楚。他们走在餐厅里,和很多人打招呼,就像他们是这里的主人。
……
里诺露出一个很友好的微笑,让马尔切洛坐在了他旁边,马尔切洛坐下来,松了松领带,跷起了二郎腿。
……
马尔切洛·索拉拉的鞋子。那是一双“赛鲁罗”牌男鞋,但不是配着金色带扣、批量销售的款式。马尔切洛脚上穿的鞋子,是她丈夫斯特凡洛之前买的那双——那是她和里诺一起做的,他们改了又改,用了好几个月时间,把手都磨坏了,才做出来的鞋子。

斯特凡洛答应过莉拉,不让马尔切诺出现在婚礼现场。现在他不仅默许了这件事,还让马尔切诺穿着莉拉做的鞋粉墨登场。里诺还和马尔切诺友好地坐到一起。

我看到莉拉脸色大变,她变得非常苍白,和她小时候一样,脸色要比她身上的婚纱还白,眼睛忽然之间眯成了一条缝,她眼前放着一瓶红酒,我担心她目光里传递的力量能让那个瓶子碎成一千块,她看的是远处,看的是马尔切洛·索拉拉的鞋子。

莉拉……莉拉……遭受如此背叛,你要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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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离

在心理学领域,“解离”是一个专业术语,指的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个体在面临极端心理压力或创伤时,可能会出现解离现象。解离状态可以表现为从自我意识、记忆、身份或现实中“分离”出来,作为一种应对极端压力的方式。

解离症状的严重性和表现形式各不相同,从短暂的、几乎不被注意的心神恍惚,到更为严重的解离性障碍,如解离性身份障碍(多重人格障碍)和解离性遗忘症等。这些症状可能会影响个体的日常生活和社交功能。

解离现象并不只限于极度压力或创伤的情况下出现,它也可以在极度兴奋或极度疲劳的状态下发生。当个体的情绪体验超出其心理处理能力时,无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情绪,都可能导致解离。

例如,在极度兴奋的情况下,如赢得大奖、经历重要的人生里程碑或其他令人激动的时刻,个体可能会感到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或“出窍”体验,这就是一种解离现象。在这种情况下,个体可能会感到与自己或周围环境有一种分离感,好像他们是在观察自己的经历而不是直接参与其中。

1960年代的意大利共产党

在1960年代,意大利共产党的活动和影响在多个方面发生了显著变化。这一时期,意大利经历了激烈的社会和政治动荡,其中包括大规模的工人运动和学生抗议活动。 意大利共产党(PCI)在二战后成为意大利政治生活中的一个重要力量。到1946年,它已经拥有200万党员,并在1948年成为全国第二大党。PCI支持战后的议会民主,成为体制内的主要反对派。然而,由于各种原因,包括反共宣传和内部矛盾,它逐渐被排除在联合政府之外。 在1960年代,意大利经历了快速的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这一时期,工业生产效率提高,但工人的工作条件和薪酬并未得到相应改善,导致社会不满情绪的增长。特别是在北部工业城市,如都灵和米兰,工人阶级的不满情绪尤为明显。 1960年代,意大利的工人运动和阶级斗争进入了一个新阶段。这一时期,出现了新的社会运动和思潮,如工人主义(operaismo)和自主马克思主义。这些运动和思潮强调工人阶级的直接行动和自我组织,与传统的工会和政党结构形成对比。 在这一背景下,意大利共产党的内部也发生了变化。党内出现了不同的派别和观点,包括对苏联的批评和对西方民主的重新评价。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意大利共产党开始尝试与苏联保持距离,并逐渐发展出更加独立的立场。 总的来说,1960年代的意大利是一个充满社会动荡和政治变革的时期。意大利共产党在这一时期面临着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多重挑战,其活动和影响也随之发生了显著变化。

莉拉经历/目睹的暴力

童年-17 为了升初中,被父亲从窗口扔了出来

在炎热的季节,我们在外面一直待到吃晚饭的时间。一天下午,不知发生了什么,那次莉拉没出现,我在窗下叫她,他们家住在一楼。我大喊着:“莉拉!莉!莉”我的声音和费尔南多,还有他妻子的叫喊声融为一体,中间还夹杂着我的朋友莉拉倔强的喊声。我听得非常清楚,正在发生一件我非常害怕的事情,从窗口传出撕心裂肺的那不勒斯方言,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表面上听起来,这和我们家发生的争吵没什么差别,我母亲因为钱不够用而发火,我父亲因为母亲已经把他的工资花了大半而愤怒。我父亲发火时会控制自己,那是一种悄无声息的怒火,他会压抑自己的声音,尽管他气得脖子上青筋暴露,眼睛发红。费尔南多则会大声嚷嚷,摔东西,愤怒会越烧越旺,停不下来,如果他妻子尝试阻止他,只能让他更加愤怒,尽管和妻子无关,他也可能会动手打她。实际上,他们家的争吵和我们家的没什么本质差别。我还是在叫莉拉,我想把她从那场充斥着叫喊、咒骂和破坏的暴风雨中拉出来。我大声喊道:莉拉!莉拉!但她没听到,还在和她父亲争吵。 我们当时十岁,已经快过十一岁生日了。我变得越来越丰满,莉拉还是小个子,非常瘦弱、轻盈。忽然间,争吵声停了下来,过了几秒钟,我看到我的朋友从窗子飞了出来,经过我的头顶,落在了我身后的地上。 我顿时目瞪口呆。费尔南多从窗子探出头来,还继续在痛骂女儿,是他把莉拉扔出来的,就像扔一件东西。 我恐惧地看着她,她试着站起来,做了一个近乎开玩笑的鬼脸,说:“我没事。” 但她在流血,她的一条胳膊摔断了。

比如说,她之前经常有一种感觉,就是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一个人、一样东西、一个数字或者一个音节,会打破原来的界限,改变形状。那天她父亲把她扔出窗外,在她飞向路面的过程中,她很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看到一些红色的小动物,非常友好,它们化解了坚硬的路面,使路面变得光滑柔软。但在庆祝新年的那天夜里,她第一次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打破了它的界限,展示出可怕的本性,这让她非常不安。

青春期-17 男孩子们和索拉拉“斗烟火”,破口大骂

……索拉拉家那边的爆破声越来越响了,忽然,他们的烟花没有冲向天空,而是朝着我们站着的天台冲了过来,带来一阵红光,还有让人窒息的浓烟。 “他们是故意的。”里诺对斯特凡洛说,他已经怒不可遏了。 在夜色里,斯特凡洛只是一个冰冷的黑色影子,他让里诺平静下来。他跑到一个角落里,那里有储备烟花的箱子,他先告诫我们几个姑娘不要碰这些东西,他叫几个小伙子去拿。 “恩佐。”他喊道,已经听不出任何平时当售货员的柔软语气,“帕斯卡、里诺、安东!你们过来,来吧!我们让他们听听,我们有什么……” 所有人都笑着跑了过去。大家嘴里都说着:斯特凡洛,是呀!我们让他们听听,让他们去死吧,这帮混蛋!他们对着索拉拉家的阳台做着下流手势。我看着他们躁动的黑色身影,觉得越来越冷。我们几个女孩子单独待在一边,没我们什么事儿。我父亲和鞋匠也下楼去了。我不知道莉拉是什么感觉,她一声不吭,很入迷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我之前已经提到过了,她将那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称为“界限消失”。她告诉我,那就好像一个海上的月圆之夜,忽然天空乌云密布,暴风雨来临,吞没了所有光亮,把那轮皎洁的圆盘打回了原形,让它变成了一团没有任何意义的粗糙物质。莉拉想象、看到和听到的情景就好像是真的:她哥哥在破碎,里诺在她眼里失去了本来的面貌。那是她一直记得的面貌——一个慷慨、诚实的小伙子,脸上的轮廓看起来让人很放心,她从记事起就喜爱的那张面孔,他曾经逗她乐、帮助她、保护她。但在那里,在寒风和猛烈的爆炸声当中,在弥漫的刺鼻的硫磺味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破了她哥哥的身体结构,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那么大,以至于他的形状和轮廓破裂开来,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那个节日的每一秒都让她感到恐怖,她看到里诺在移动,他周围扩散开来的物质也在移动,他身体的界限在消失。她自己身体的界限也越来越柔软、易碎。她很难控制自己,但最后努力做到了,没有把自己的焦虑和崩溃展示出来。说真的,在鞭炮的震天响声和缤纷的烟花中,我并没有注意到她。但我觉得她的表情越来越恐惧,这让我很震撼。我发现她盯着她哥哥的影子看——里诺是最活跃、最放肆、最大放厥词的那个,他对着索拉拉家阳台方向,骂得非常起劲——莉拉用很厌烦的眼神看着哥哥。莉拉通常天不怕地不怕,但那时候她看起来满脸恐惧。这是我后来才想到的,当时我没仔细想,我觉得自己和卡梅拉、艾达更亲近一些。她就像往常一样,好像并不需要那些男生的关注,而我们置身在寒风和混乱中,如果没有那些小伙子的话,我们会感觉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假如斯特凡洛、恩佐或者里诺能停止他们的战斗,能跑过来把手臂搭在我们的肩膀上,紧紧挨着我们,对我们说些好听话,那是我们所期待的。我们几个挤在一起取暖,而他们都忙着拿那些爆破力很强的烟花,点燃导火索。他们很振奋,因为斯特凡洛储备了很多烟花,他们欣赏他的慷慨,但同时不安于那么多钱变成一道道烟花、火光、爆炸和烟尘。无论如何,他们为自己能占上风感到心满意足。不知道他们和索拉拉兄弟的比赛进行了多久,两边爆炸声竞相响起,就好像天台和阳台都是战壕,整个城区都在颤抖,真让人晕头转向,鞭炮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天好像塌下来一样。直到恩佐大喊:“他们没货了!他们已经完了,我们还可以继续!”尤其是里诺,他一直在继续,直到最后连一只鞭炮都不剩了。所有人都发出胜利的欢呼,他们都在跳跃,相互拥抱。最后大家平静下来,四周静悄悄的。 但这种寂静持续的时间很短,远处传来孩子的哭声、叫喊和骂人声,还有汽车在堆满垃圾的街道上行驶的声音。最后,我们看到索拉拉家的阳台上传出火光,啪!啪!非常干脆的响声朝我们传来。里诺很失望地叫了一声:“我们从头开始。”但恩佐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把我们推进屋子,在他之后,帕斯卡莱和斯特凡洛接着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里诺一直在骂很难听的话,他从天台护栏上探出身子。这时候莉拉躲过帕斯卡莱,过去把哥哥拉了进去,这次是她大骂起来。我们这些姑娘们也叫喊着跑了下去,索拉拉兄弟因为放烟花没能赢过我们,就朝我们开枪了。

忽然间——她后来对我说——虽然天气很冷,但她开始出汗。她感觉到大家的叫喊声太高了,而且大家移动得太快,这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她感觉到一种东西,一种非常具体的存在,围绕在她和其他人,以及所有事情周围,之前她一直都没有感觉到。现在这种存在正在打破周围的人和事,显露出自己的面目。她的心开始狂跳,根本无法控制。周围的人在天台上走来走去,他们的叫喊声、烟花和鞭炮声,就好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遵循某种崭新、陌生的规则,这让她觉得恐惧。她觉得极端恶心,我们说的方言让她觉得很陌生,我们湿润的喉咙、口水浸湿过的词汇让她觉得难以忍受。她对周围那些来回移动的身体产生了一种极端的反感,他们的骨架,他们的癫狂。她想,我们发育得真糟糕,真不完美:宽肩膀、手臂、腿、耳朵、鼻子和眼睛——在她眼里都宛如鬼怪,好像是从漆黑天空中的某个地方掉下来的一样。天知道,那种反感和嫌弃,尤其集中在她哥哥里诺的身上,那是她最熟悉、最爱的人。 她似乎是第一次看到他真实的样子:他就像一只矮小的动物,很粗壮,叫喊得最凶,最残酷,最贪婪,也最愚蠢。她的心怦怦直跳,完全无法控制,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太多烟花在寒冷的夜空中闪烁,浓烟四处弥漫,味道很难闻。莉拉想平静下来,对自己说:我必须控制这种侵袭我的东西,我要把它丢开。但这时候,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就像鞭炮炸开的声音,她感觉有东西飞过耳边,然后听到一声枪响。他们不再是放鞭炮和烟花,而是开枪了,里诺朝着那个发出黄色火光的地方破口大骂,全是非常下流的话,让人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