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信息

  • 书名:荒凉山庄
  • 作者:[英]狄更斯
  • 译者:黄邦杰,陈少衡,张自谋
  •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19-08
  • ISBN:9787532780280
  • 类别:小说

作者背景

作者简介

查尔斯·狄更斯(Charles John Huffam Dickens;1812年2月7日—1870年6月9日),原名查尔斯·约翰·赫法姆·狄更斯,英国皇家学会工艺院院士、英国作家。

狄更斯1812年2月7日生于朴次茅斯市郊,出生于海军小职员家庭,少年时因家庭生活窘迫,只能断断续续入校求学。后被迫到工厂做童工。15岁以后,当过律师事务所学徒、录事和法庭记录员。20岁开始当报馆采访员,报道下议院。1837年他完成了第一部长篇小说《匹克威克外传》,是第一部现实主义小说创作,后来创作才能日渐成熟,先后出版了《雾都孤儿》(1838)、《老古玩店》(1841)、《董贝父子》(1848)、《大卫·科波菲尔》(1850)、《艰难时世》(1854)、《双城记》(1859)、《远大前程》(1861)等,1870年6月9日病逝于罗切斯特附近的盖茨山庄。

狄更斯特别注意描写生活在英国社会底层的“小人物”的生活遭遇,深刻地反映了当时英国复杂的社会现实,为英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开拓和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他的作品对英国文学发展起到了深远的影响。

作品背景

《荒凉山庄》一开始就描写雾,伦敦的覆盖一切、窒息一切的大雾。这样的开始为全书定了调子,把我们引进一个乌烟瘴气、窒息人性的阴惨世界。

在《荒凉山庄》中,狄更斯把大法官庭当作世上一切不正义、不合理事物的化身。
……
在狄更斯写《荒凉山庄》的十九世纪中叶,大法官庭专门承办有关遗产、契约方面的纠纷,它根据特殊规定,不受其他法院应用的英国普通法约束,只承认“公法”,或称“正义法”,即,连资产阶级法权平等的外衣也不披戴,是公然保护贵族特权的工具,以自己的程序为至高无上的准则。像书中描写的拖了几十年的案件并不是艺术的夸大,而正是当时英国社会司空见惯的“马拉松”案件的典型再现。

在狄更斯写《荒凉山庄》的前后,就有好几桩引起社会公愤的诉讼丑闻,突出的有仁宁斯案件。这桩由大法官庭受理的遗产诉讼案起始于一七九八年,到狄更斯写小说时已拖了半个多世纪还没有了结(事实上是在二十世纪初才结案的),是小说中贾迪斯案件的原型。

内容概要

情节梗概

人物速写

坦格尔先生

辩护士(大律师)。

关于贾迪斯控贾迪斯案,坦格尔先生比谁都知道得多。

似乎很喜欢抢大法官的话头:

“那个少年——请阁下原谅,”坦格尔先生过早地说。
“请阁下原谅——他们的叔叔已经死了。”
“请阁下原谅——他们的祖父性子急——已经自杀身死了。”

德洛克夫人

Deadlock哈哈。

累斯特·德洛克爵士的妻子。比丈夫小二十岁

上流社会的一位贵妇人。无儿无女,在林肯郡有一座宅邸。

娘家门第微贱。那么,她是凭什么攀上这位门第“名望却比山岳还要高得多”的从男爵的呢?

自命不凡。

“贾迪斯控贾迪斯”一案,被律师图金霍恩先生称作“夫人的案子”。

累斯特爵士两口子住的地方叫“切斯尼山庄”

累斯特·德洛克爵士

从男爵。自负自大。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了。

好像《劝导》还是哪部小说中也有一个狂妄自大的从男爵。

他有一个概括的看法,认为这个世界没有山也不碍事,没有德洛克这一家可不行。

他当然是为了爱情才跟她结婚的。

结合他对自家门第的自负,可以猜出这桩婚姻的真实目的。

累斯特爵士两口子住的地方叫“切斯尼山庄”

和贾迪斯家是亲戚。

朗斯威尔太太

切斯尼山庄的老管家。在这里做了50年了。耳聋,心肠很好。

她耳朵聋得很,什么东西也没法使她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一个心肠很好的老太太,漂亮、端庄,而且异常整洁,她背心那么阔,穿着那样一件三角胸衣,要是她有朝一日死了,那些认识她的人即便发现她的紧身褡原来是一个家庭用的宽大的老式炉格子,也一定不会感到惊奇。

图金霍恩先生

德洛克家的律师。名字的意思是“在说话的大喇叭”

“您这个人能够保守秘密,谁也别想从您身上打听出什么东西,这是一个很大的优点,我很佩服;您就是这样一个人。您做了一件事情以后,如果您知道自己做对了,您就会把它忘掉,换句话说,这件事做了也就算过去,再也不提它了。这就是您的作风。”

埃丝特·萨默森

孤儿。由教母养大。不太聪明、有点胆怯、腼腆、孤僻。

看来母亲是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实际上是德洛克夫人和霍顿队长的女儿。

芭芭莉小姐去世后,由贾迪斯先生担任埃丝特的监护人。在贾迪斯先生的安排下,转入绿叶书院,读了六年书。

但是按法官和律师们的说法,埃丝特和这个案子的任何一方都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六年后,被接到贾迪斯先生家里,给婀达小姐当女伴。

与德洛克夫人相认后,接受了贾迪斯先生的求婚。

芭芭莉小姐

既是她的教母,也是她的姨母。

德洛克夫人的姐姐。

雷彻尔大嫂

芭芭莉小姐家的女佣。

恰德班德先生的妻子。

恰德班德牧师

夸夸其谈的牧师

他是芭芭莉小姐的女佣、把埃丝特带大的蕾切尔大嫂的丈夫!

肯吉先生

看来是芭芭莉小姐的律师。也是贾迪斯先生的律师。

“快嘴”肯吉。不知道是不是名字的谐音。

现在,假如我坦白地说,在贾迪斯控贾迪斯案及其他案子中,我是代表一个非常高尚而又古怪的人出庭的,难道我还会把我职业上的审慎撇开不顾,做出损害自己名誉的事情来吗?

他好像最爱听自己说话的声音。我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他的声音圆润、铿锵,每一个字都有力量。他沾沾自喜地听着自己说话,有时还点点头,给自己的节奏轻轻打拍子,或者说一句就用手挥个圈儿。那时候我还不知他是在摹仿他的当事人——一位显赫的贵族,也还不知道人们管他叫“快嘴肯吉”,可是他已经给了我深刻的印象。

唐尼小姐

绿叶书院的主人?受贾迪斯先生之托,照顾并教育了埃丝特六年。

双胞胎姐妹

杰利比太太

一位慈善家,望远镜里的慈善家。对万里之外的非洲,比对眼前的家人更加关心。

杰利比太太是一位性格非常坚强的女士,完全献身给社会了。她在不同时期,热心研究过种种不同的公共问题,目前(在没有别的事情引起她注意之前)正致力于非洲问题;她的目的是为了普遍种植咖啡豆——也是为了栽培当地的土著——为了使本国过剩人口在非洲河流两岸得以安居乐业。我想,贾迪斯先生是非常看重杰利比太太的,因为,凡是大家认为是有利于公益的事情,他都乐意帮忙,慈善家们也常去找他

她的个子很小,但是长得丰满、标致;大约有四五十岁,眼睛很漂亮,尽管有一种奇怪的习惯,似乎老是望着遥远的地方,好像——我又要引用理查德的话了——那双眼睛看不见比非洲更近的东西似的!

杰利比先生

我们刚吃完鳕鱼,一个态度温和、戴着眼镜的秃顶绅士走了进来,坐在一个空位子上(座位没有主次之分),看样子,他在伯里奥布拉-加纳移民地这件事情上头,是采取消极屈服而不是积极关心的态度的。

他认为杰利比先生和杰利比太太的姻缘,就是精神和物质的结合。

凯蒂·杰利比小姐

全名“卡罗琳”,“凯蒂”是简称或昵称。

大女儿,没受过什么教育,只会抄抄写写,替她母亲写信。怨恨她的父母。

后来喜欢上了舞蹈老师普林斯·特维德洛甫先生。

婀达·克莱尔小姐

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一头浓密的金发,一对温柔的蓝眼睛,脸蛋又是那么爽朗、天真和诚恳!

贾迪斯先生的表亲。第一章提到的那个住在表亲家里的,和贾迪斯案有关的两个人之一。

十七岁。孤儿。

普林斯先生

舞蹈老师。没什么文化。

他父亲是个“吸血鬼”,为了自己讲究“风度”,疯狂地压榨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害他们不得不牺牲自己、拼命工作,来养活这个“风度翩翩”之外一无是处的人。

理查德·卡斯顿先生

婀达·克莱尔小姐的表哥。贾迪斯先生的表亲。第一章提到的那个住在表亲家里的,和贾迪斯案有关的两个人之一。

他是个很英俊的少年,态度坦率,笑起来非常动人……他很年轻,最多不过十九岁,如果真是十九岁的话,那就差不多比婀达大两岁了。他们两个都是孤儿,而且在那天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面

十九岁,孤儿。

奎尔先生

杰利比家的常客。凯蒂非常讨厌他。向凯蒂求婚失败后,转向了维斯克小姐,并与之订婚。

维斯克小姐

奎尔先生的未婚妻。

我的监护人说,维斯克小姐的任务是:向世人说明女人的公众事务就是男人的公众事务,而男人和女人唯一真正的公众事务,就是在公众大会上要求通过为世界大事做出的带宣言性质的决议。

又一个热心于公众事务的人。

约翰·贾迪斯

贾迪斯控贾迪斯案中,目前的那位贾迪斯。也是婀达的表哥——年龄相差多大啊。

那个自杀的托姆·贾迪斯是他的叔祖。

似乎不愿意接受别人的谢意,但也好像是误解。

他那张脸长得漂亮、爽朗、机敏和富于表情;他的头发呈铁灰色,略带银丝。我觉得他接近六十岁,而不是五十岁,可是他身材笔直、精神饱满、体魄壮健。

哈罗德·斯金波

约翰·贾迪斯的朋友。

“从年龄来说,不是个小孩,而是个大人——至少和我一般大——可是他为人直爽、热情、不会处世、不懂得勾心斗角,从这些方面来说,他完全是个小孩。”
“他认识杰利比太太,”贾迪斯先生说。“他很懂音乐,是一个业余音乐家,不过本来是可以成为一个职业音乐家的。他也懂美术,是个业余画家,不过本来也可能成为一个职业画家的。他多才多艺,风流潇洒。他在事业方面很不幸,在家庭方面也很不幸;可是他不在乎——他是个小孩嘛!”
“你是不是说,他自己也有儿女,先生?”理查德问道。
“是的,理克!有半打吧。不,还得多!我看差不多有一打了。可是他从来也没有照顾过他们。他怎么能照顾呢?他还要别人来照顾他哩。他是个小孩,你晓得吗?”贾迪斯先生说。
“那么,他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照顾自己呢,先生?”理查德问道。
“嗯,这个你是可以想象到的,”贾迪斯先生说,他的脸突然沉下来。“据说穷人家的孩子不是细心抚养大的,而是没人管教就自个儿长起来了。哈罗德·斯金波的小孩几乎是打滚儿滚大的。——看样子,风向又变了。我已经感觉出来了!”

他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小个子,脑袋很大,可是长得眉清目秀,说话的声音也很悦耳,因此,他身上就具有一种魅力。他说话的时候不假思索,随意发挥,而且风姿潇洒,娓娓动听,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听他说话。他比贾迪斯先生长得细小,肤色比较红润,头发也比较金黄,所以显得年轻一些。说真的,不论从他外貌的那一方面看,与其说他是一个保养得很好的上了年纪的人,不如说他是一个未老先衰的年轻人。他举止随便,不修边幅(他的头发梳理得很马虎,他的领带不仅打得很松,而且飘垂在上衣外面,我从前看见画家画的自画像就是这样的),所以,我禁不住这样想:他原来是一个风流潇洒的人,但由于某种奇怪的原因而衰颓了。从他的举止容貌看,我突然觉得他一点也不像通常那种饱经忧患、阅世日深、从正常生活道路上走过来的上了年纪的人。

可能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学过医,似乎没有医生的素养。

他总归要暴露出他那两个由来已久的弱点:第一,他没有时间观念,第二,他没有金钱观念。

帕迪戈尔太太

做些批发性慈善和宣传性慈善。

在那些由于这种贪得无厌的慈善事业(如果我可以用这个字眼的话)而大大扬名显姓的女士中间,有一位叫帕迪戈尔太太;从她寄给贾迪斯先生的信件的数目来看,我可以断定,她和杰利比太太同样是个了不起的写信能手。

因为他曾经说过,从事慈善事业的人有两类:一类是光说不做的人,另一类是光做不说的人。因此,我们怀疑帕迪戈尔太太是第一类的人,很想见见她。

她是一位神气十足的女士,戴着眼镜,鼻子很大,嗓音很粗,给人的印象是,她需要占据很大的活动空间。而且她也的确是这样,因为她的裙子把几张离她很远的小凳子都弄翻了。

他丈夫也是一样:

帕迪戈尔先生样子很固执,穿着宽大的背心,头发又短又硬,他总是用低沉而洪亮的声音说,他捐了多少钱,他老婆捐了多少钱,他的五个孩子捐了多少钱。

劳伦斯·波依桑

我跟这个劳伦斯·波依桑是同学。他那时是世界上最急躁的孩子,现在是最急躁的大人。他那时是世界上最吵闹的孩子,现在是最吵闹的大人。他那时是世界上最诚恳、最坚强的孩子,现在也还是最诚恳、最坚强的大人。他简直是一个巨人。

“身材也很高大,理克,”贾迪斯先生说;“他差不多比我大十岁,比我高两英寸,脑袋像个老军人那样向后仰着,胸膛宽大,两只手跟铁匠的手一模一样,只是白净一些罢了,还有他的嗓门——那是没法形容的。无论是说、是笑或是打鼾,那声音震得房梁都动哩。”

我现在要谈的是这个人有多么诚恳、多么热情和多么富有朝气,”他继续说。“他说话时用的字眼跟他说话的声音是一样夸张的。他总是把话说得那么极端,总是使用最夸张的字眼。骂起人来更是凶狠极了。所以你们听了他说的话,可能会把他当作一个吃人的魔鬼;我相信真有人管他叫吃人的魔鬼呢。啊!我不再跟你们多作事先宣传了。如果你们看见他做出保护我的样子,可不要觉得奇怪;因为他一直也没有忘记我在学校时是个瘦小的孩子,没忘记我们的交情就是从他那天在早饭前把那个老欺负我的家伙打掉两个牙(他说是打掉六个)的时候开始的。

斯纳斯比先生

大法官庭附近法律文具店老板

斯纳斯比先生是个温和、胆小的人;他秃了顶,脑袋亮亮的,一撮乱蓬蓬的黑发在后面翘了起来。他变得越来越谦恭,身体也越来越发胖了。

威廉·格皮先生

肯吉先生的助手。冒冒失失地向埃丝特求婚被拒,但是似乎深爱着埃丝特。

托尼·贾布林先生

格皮先生的朋友。在格皮先生的建议和安排下,租下克鲁克先生家的房间(就是誊抄法律文件的人死的那所房间),并开始为斯纳斯比先生誊抄法律文件,以期获得图金霍恩先生交给斯纳斯比先生的文件。

巴梭罗利·斯摩尔维德

格皮先生的同事、徒弟、好友。一举一动都爱模仿格皮先生。虽然很年轻,看着却很老成。

出生在一个放高利贷的家庭。有一个妹妹朱狄丝。父母早逝,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奶奶似乎老年痴呆了。爷爷叫约舒亚·斯墨尔维德……算得上是个暴君。贪婪狠毒。 从他的为人来看,他是一条吸血的蚂蟥;从他做事的手段来看,他是一个螺丝钻子或者是一把老虎钳;从他那些坏心眼来看,他是一条毒蛇;从他那贪婪的魔掌来看,他是一只大龙虾。

他家的女仆查理,就是柯文赛斯的大女儿。查理后来去侍奉埃丝特了。

乔治·朗斯威尔先生

似乎曾经是个骑兵,和骑兵队长霍顿先生有些什么矛盾。

找老斯摩尔维德做担保,抵押了什么东西,借了一笔钱。

开了一家“乔治射击场”的店。店员叫菲尔·斯夸德,是个跛子。

后来成为了理查德的剑术教练。

是切斯尼山庄女管家朗斯威尔太太的儿子。

柯文赛斯·涅克特

警察局的一名密探。奉命去查封斯金波先生家的财产。自己却穷困潦倒死了。留下三个孩子。大女儿夏洛蒂,又叫查理,才十三岁,靠缝缝补补、给人家做女佣养活五六岁的弟弟和一岁半的妹妹。

“他这个人是不是——我该怎么说呢?”我的监护人喃喃地说——“很勤快吧?”“涅克特吗?”男孩问道。“是啊,勤快极了。他在钉梢的时候从来也不嫌累。如果他得在街头上钉梢的话,他能一气等上八九个钟头呢。”“他满可以做些更坏的事,”我听见我的监护人自言自语地说。“他满可以那样做,可是他没有做。谢谢你,我要打听的就是这些事情。”

似乎是个扫大街的小孩。在“誊抄法律文件的人”死后,遇到一个自称贵妇人家女佣的人,带她去了死者生前待过的几个地方,以及死后葬骨之地。

他家就是帕迪戈尔太太作秀式慈善的目标之一。珍妮也许是他母亲?

弗莱德小姐

一个瘦小老太太,她的案件被大法官庭一拖再拖,父亲、哥哥、姐姐都被拖死,自己也始终等不到审判的一天。

称埃丝特为“菲兹-贾迪斯”,意为“贾迪斯的养子(养女)”

伍德科特太太和伍德科特先生

又一个把自家门第挂在嘴边的老太太。阿伦·伍德科特先生是她的儿子。为弗莱德小姐看病。

想让埃丝特当自己儿媳。

她是个很精明的老太太,个子瘦小,坐着的时候,总是双手抱在胸前,一边和我聊天,一边盯着我,这也许就是我觉得不舒服的原因吧。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腰板挺得太直,衣服穿得太整齐——其实,这恐怕是说不过去的,因为那样子应当是让人觉得舒服才对。

“你瞧,萨默森小姐,”她常常扬扬得意地对我说,“这就是我儿子继承的财产。我儿子无论到了什么地方,都可以表明他和阿普-柯里支的血统关系。亲爱的,他没有钱不要紧,只要有比钱更重要的门第就行。”

贝格纳特先生/太太

约瑟夫·贝格纳特先生,乔治先生的老战友一家。太太尤其有主见。为乔治借债作了担保。

三个孩子以出生地命名,分别叫魁北克、马耳他、伍尔维奇。

贝格纳特先生如今以演奏双簧管为生,他的儿子伍尔维奇演奏长笛。

霍尔斯先生

理查德与贾迪斯分道扬镳之后的法律顾问。

霍尔斯先生气色不怎么好,嘴唇抿得紧紧的,好像很怕,脸上布满了红斑。他大约有五十岁,长得又高又瘦,肩膀高高的,背有点驼。他穿着黑色的高领衣服,戴着黑色的手套,如果说他有什么地方值得注意的话,那就是他那毫无生气的样子和那从容不迫地盯住理查德的眼神。

我是个鳏夫,有三个女儿——爱玛、珍妮和卡罗琳——我的愿望是要恪尽人生的职责,给她们留下一个好名声。

反复提到这三个女儿,以及“留下一个好名声”。

读后感想

个人观点

  • 感觉前半部分节奏有点拖沓。基本只从几个人的视角来挤牙膏,每次挤出来的又少,又碎片,又不深入。简直急死我了。
  • 狄更斯对英国人真是温和。还记得他在《双城》里是怎么描写那些法国贵族的吗。这本书里,最多也就是一些讽刺而已,远不如《双城记》里那么酣畅淋漓。
  • 各类鉴赏、书评以及作者自序,都将主要矛头指向大法官庭。如果是这样,这书可以删去大部分人物和情节,而无损于此主题。我想,格局也许还应更大一些。
  • 然而我想错了。事实上,如果删掉关于大法官庭、慈善家、贫民窟……等相关的社会性描写,本书的故事和人物有点乏善可陈。

推荐建议

  • 狄更斯的文笔,不愧是大文豪。没的说。
  • 两种叙事风格无缝切换。
  • 对当时社会、当时人物的描写和讽刺,非常有趣。
  • 本书算得上狄更斯个人创作上的高峰。是否个人巅峰,不好说。与其他作家相比,不好说。但确实算的上他个人的一座高峰。

摘录笔记

第一章 大法官庭

伦敦。米迦勒节开庭期刚过,大法官坐在林肯法学协会大厅里。

从这两句之后,就开始大段的环境描写。而且是很具体的环境描写。这大概是狄更斯的风格?印象里《双城记》也有这样的描写。

另外,这一段的文字,直接就给我一种很冰冷的感觉……“冷眼旁观”,大概就是如此

到处是雾

这段写雾的文字好绝。可以做范本了

大街上,有些地方的煤气灯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很像庄稼汉站在泥土松软的田地上看见的那个朦朦胧胧的太阳。

是想说太阳也不过像个煤气灯一样吧……

哪怕雾再浓、泥泞再深,也还是比不上大法官庭——在这些白发罪人当中,大法官庭是罪大恶极的一个——当天在天地鬼神眼中的那种摸索和愈陷愈深的情景。

铺垫之后回到主题

英国的律师总称为lawyer,分为二级,高级的叫counsel或barrister,能出庭辩护,译为“辩护士”或“大律师”;初级的叫solicitor或attorney,只承办法律事务,译为“律师”,以资区别。

怪不得法院里到处点着蜡烛,还看不清东西;怪不得浓雾笼罩着庭内,好像再也出不去似的;怪不得那些装有彩色玻璃的窗户失掉了光彩,使白昼的光线无法射进这个地方来;怪不得街上的行人从玻璃门向里面瞧上一眼,看见里边这种森严的景象,听见那从铺着软垫的高坛上发出的慢吞吞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在屋顶上回响,就不敢进去

信手拈来的大段排比。文豪就是文豪。

原来这就是大法官庭。各个郡里都有被它弄得日渐破落的人家和荒芜了的土地;各个疯人院里都有被它折磨得不成样子的精神病人,每块教堂墓地里都有被它冤死的人;此外,还有被它弄得倾家荡产的起诉人——穿着塌跟鞋和破衣烂衫,逢人不是借债便是要钱;它给有钱有势的人以种种手段去欺压善良;它就这样耗尽了人们的钱财和耐性,荡尽了人们的勇气和希望;它就这样使人心力交瘁、肝肠寸断;因此,在这法院的辩护士当中,那些仁人君子少不了要这样对人告诫——而且一直是这样告诫:“纵有天大的冤屈,还是忍受为上,千万不要到这里来!”

大法官庭,就是这么个东西。

“贾迪斯控贾迪斯”一案(这就是正在审理的案件)丝毫也引不起人们的兴趣

光是看名字,就引起了我的兴趣!

但是他怎么也不明白,二十多年来,大法官虽然把他弄得家破人亡,但是从法律上说,大法官根本就不知道有他这样一个人

莫名联想到卡夫卡的《审判》(又译《诉讼》)

自从老托姆·贾迪斯当年走投无路,在法院小街的一家咖啡馆里开枪自杀以后,贾迪斯这个姓氏的人,留在世上的恐怕不到三个了;但是贾迪斯控贾迪斯案在法庭上还是没完没了,永远没有了结的希望。

大段描述之后,又一句话概括了。

“阁下,”坦格尔先生说。关于贾迪斯控贾迪斯案,坦格尔先生比谁都知道得多。

第一个人名出现了。

这里有坦格尔先生的十八个博学的朋友,每人带着一千八百张简短的材料摘要,像钢琴的十八个琴锤似的突然站了起来,鞠了十八个躬,一下子又坐到十八个阴暗的地方去了。

好多排比。这个的讽刺味道最强。

“我要和这两个年轻人谈谈,”大法官重新说道,“关于他们跟表亲住在一起这个问题,我要亲自查问清楚。明早开庭,我就提出这件事。”

然而一开始,究竟是和叔叔、还是祖父、还是表亲住在一起,大法官其实完全不知情。

第二章 上流社会

从前三章的标题来看,狄更斯野心可真不小。

上流社会和大法官庭一样,什么都是墨守成规、一成不变的,这好比那久睡不醒的里普·范温克尔和睡美人这一流人物

狄更斯是个改良派。即使对温和的改良派来说,这个社会也需要变革了。

这是个垂死的社会,由于缺少新鲜空气,它的发展往往是不健康的。

多少个昼夜以来,霪雨连绵,就连树木都湿透了

又是下雨,连绵不断的雨。

可德洛克夫人征服了她自己的世界以后,非但没有洒下热泪,反而变得冷冰冰的。

她自己的,加了粗。这是什么意思呢?是心满意足了?不会。更像是心如死灰了。

德洛克夫人带着她的所有优点,离开林肯郡的邸宅,来到京城(消息灵通的时髦人士拼命在打听她的消息),准备过几天就到巴黎去,打算在巴黎盘桓几个星期;以后行踪如何,还不一定。

重复了前面一段,故事讲回来了。

他的事务所里放着许多生铁制的保险箱,箱子外面都标明着“德洛克”字样,好像这位从男爵原是魔术师变戏法用的一个小钱,常常被他放在这套箱子里耍来耍去。

种种比喻,种种讽刺。

他穿着一条系了丝带的短裤,下面不是绑腿套就是长统袜。

系丝带的短裤,巧了,在莫里哀的《悭吝人》书中看到过注释:

旧派系裤子不用裤带,用六条两头包尖的短细绳子,穿过裤子和外衣(pourpoint)底下窄压边的两个小眼,把裤子拴住。趋时尚的,改用缎带。一个时装男子,当时浑身上下,尽量装置缎带。 莫里哀喜剧全集(套装共4册) 作者:〔法〕莫里哀 译者:李健吾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德洛克夫人是某一阶级的成员,是她那小天地里的一个首领和代表。她自以为是个不可思议的“神人”,对凡人是高不可攀、深不可测的——她用自己的镜子来照自己,那 当然是这样啰。

又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十几种行业里,有不少殷勤多礼的人,德洛克夫人毫不猜疑地认为他们已经拜倒在她的面前;这些人会告诉你,如何把她当作小娃娃一样去摆布;他们一辈子就是服侍她,装得卑躬屈节,唯命是从,实际上却是在前面率领着她和她那一伙人;他们把她一引上钩,也就钩住了那一伙人,整个儿给带走,像累谬埃尔·格利佛劫走了堂堂小人国的雄伟舰队一样

历史是由人民创造的。就如托翁在《战争与和平》最后的“论文”中所写的:

权力是群众意志的总和,群众明白表示或默许把权力交给他们所选出的统治者。

但也要注意到, 托翁在后文中反驳了这一观点。这里不是《战争与和平》的笔记,不做展开了:

群众意志的总和交给一些历史人物的理论,在法学领域也许能说明好多事情,对法学的目的也许是必要的,但应用到历史上,一旦发生革命、征服、内战,一旦开始一个历史时期,这种理论就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他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他的大名——德洛克的大名——牵连到案子里,竟然没有用作这件案子的名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贾迪斯控贾迪斯”案,也许应该叫做“德洛克案”?

他有一个很固定的看法,认为随声附和别人抱怨大法官庭,无异于鼓动瓦特·泰勒之类下层阶级的人揭竿起义。

嗯……相比揭竿起义,还是这个大法官庭更能接受。这个人是改良派?更可能是保守派。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桌上的文件——靠前一点看——又靠前一点看——情不自禁地问道:
“这是谁抄的?”
图金霍恩先生猛然停住,对于夫人那种激动的态度和失常的声调感到非常惊异。
……
“我说,”图金霍恩先生早已急忙站起,说道,“夫人恐怕是生病了。”
“头晕,”夫人喃喃地说,嘴唇发白,“就是头晕,不过昏得很厉害。别跟我说话。打铃,送我回卧室!”

认出字迹了?

累斯特爵士坐在一张大椅子上,望着炉火,似乎是一本正经地在欣赏法律文章那种反复冗长的特色,把它们列为捍卫国家的干城。
……
累斯特爵士在打瞌睡,忽然间惊醒,大声说:“嗯?你说什么?”

好一个“一本正经地欣赏……”

第三章 人生历程

这一段几乎完全变了一种文风。

我开始写这一部分篇章时,感到困难重重,因为我知道自己并不聪明。我向来就知道这一点。记得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只要我一个人跟我的玩偶小娃娃在一起,我总是对她说……我是一个非常胆怯的小姑娘,不大敢跟人说话,也从来不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这个“我”不是作者狄更斯。是一位女性。会是谁呢?德洛克夫人?肯定不是。“我知道自己并不聪明”、“我是一个非常胆怯的小姑娘”这些话,绝对不会从德洛克夫人口中迸出。

从我能记事的时候起,我就由教母抚养——好像神话里的什么公主那样,只是我并不漂亮罢了。

长发公主?

我们唯一的女仆雷彻尔大嫂(另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对我却很严厉)等我上了床,来拿走我的蜡烛时,我不止一次要和她谈谈这桩心事,但她只是说:“埃丝特,明天见!”接着就走开,不理我了。

埃丝特

我的性情非常温柔;如果我再遇到上次生日那样的创伤,也许我还会像当初那样痛苦。

遭受过心理创伤

埃丝特,你母亲是你的耻辱,你也是她的耻辱。

创伤的来源吧

埃丝特,你和别的孩子不同,因为你不像他们那样,他们是由于一般的罪孽和天罚而出生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还向她吐露,我要尽一切力量来弥补我那与生俱来的罪过(关于这一点,我自认既有罪又无罪),而且等我长大成人,我一定要勤劳,知足,善良,要为别人做一些好事,如果可能的话,还要博得别人的欢心。

基督教的“原罪说”,是不是也是一种自我PUA?

当我像往常那样轻轻走上楼梯,回自己房间去的时候,教母从客厅门口探出头来,把我叫了回去。我看到有一个陌生人和她坐在一起——这可是一件少有的事情。

我原以为会像简爱一样被送去学校……结果不是。

大约过了两年,我快满十四岁了,在一个可怕的夜晚,我和教母坐在壁炉旁边。

教母猝死了……

“难道,”肯吉先生举起了带柄眼镜,紧接着说,“我们这位小朋友——请你不要难过!——从来没听说过贾迪斯控贾迪斯案吗?”

埃丝特和贾迪斯案有什么关系呢?

“贾迪斯先生得悉我们这位小朋友的——我不得不说——凄凉处境以后,愿意把她安顿在一个第一流的学堂里,让她完成学业,保她衣食无缺,叫她的合理要求得到照顾,获得良好的培养,能够按照她的身份——我是说,上天赐给她的身份——履行她的职责。”
……
“贾迪斯先生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只希望我们这位小朋友,在她没有向他说明并得到他的同意之前,无论什么时候也不擅自离开学堂,希望她勤勤恳恳地钻研学业,将来能够赖以独立谋生。希望她能踏上贞淑和光明的道路,以及——等等。”

贾迪斯先生安顿好了埃丝特。可是,为什么呢?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临别时,她只在我前额上冷冰冰地吻了一下,好像石头门廊上落下来的一滴雪水——那一天倒真是个冰冻天气——我感到又伤心,又惭愧,便抱着她说:我知道,这是因为我不好,所以她对这次分离并不觉得难过!
“不是因为你不好,埃丝特,”她答道。“而是因为你那不幸的身世!”

看来雷彻尔大嫂认为这不是一件多好的事儿啊。

一两天前,我就把玩偶——亲爱的小娃娃放在它自己的头巾里裹好,悄悄地把它——我现在真有点不好意思说哩——埋在花园里那棵遮住我窗户的大树下面。除了我的鸟儿以外,我再没有别的伴侣了,我把它连笼子随身带走。

不科学啊。带鸟儿不比带布娃娃麻烦吗?或者说,连鸟儿都带走了,为什么不带走布娃娃呢?难道说,布娃娃也作为她教母的财产,留给雷彻尔大嫂了吗?

从高高的窗口往外眺望:只见一棵棵披霜的树木,宛如美丽的水晶柱;昨夜一场大雪使田野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太阳红艳艳的,却散发不出多少热力;溜冰和滑雪的人已经把冰上的雪扒开了,那里的冰就像金属一样黯然无光。

对比一下前两章的环境描写。啧啧。难道这一章真的是别人代写的吗?

“谢谢您,先生,”我回答说,“我非常感谢您,可是我希望您不要见怪;这些东西太油腻了,我吃不了。”
“真拿你没办法!”绅士说着——我一点也不懂他的意思——就把蛋糕和馅饼扔到窗外去了。

直接就扔了……?倒很像前面提到的那个高尚又古怪的贵族……难道他就是贾迪斯先生?

我们一共是十二个寄宿生,加上两位孪生的唐尼小姐。不久我就知道,我将来得凭资格去当家庭教师,因此我不但要学习绿叶书院所教导的一切,而且很快就担任了辅导工作。

和简爱有点像。看来那个年代的女子寄宿学校的教育方式还是很普及的。

我时常想起我那次生日所下的决心:我要勤劳、知足、心地善良,要为别人做些好事;如果可能的话,还要博取别人的欢心;但是,说实在的,说实在的,我做得这么少,而得到的却是这么多,想起来真有点惭愧哩。

勤劳,知足,善良。
实话说,可能还有点低自尊……

埃丝特·萨默森女士:敝所之当事人贾迪斯先生,根据大法官庭指令,拟邀请法院所受理之上述案件被监护人至其家中,并希望为该监护人物色适当女伴一人,为此,特嘱敝所转告:如蒙女士担任上述职务,深以为幸。敝所已为女士安排行程,车费已付,希于下星期一早晨从里丁乘八时启行之马车,直抵伦敦比萨迪理大街,白马窖,敝所有一办事员在该处奉候,以陪同女士前来本事务所。肯吉-卡伯伊谨启

那么,贾迪斯先生终于要露面了?

这封信通知我五天后离校。在这五天里,当她们随时随刻向我表示更多的爱护和关切

老实说……按书中描写的来看,我觉得这些人表现得有点假。

“这里所谈到的贾迪斯,”大法官一边说,一边翻着文件,“就是荒凉山庄的那位贾迪斯。”

贾迪斯是荒凉山庄的主人。

“很好!”大法官阁下大声说,“我这就下命令。据我看,荒凉山庄的贾迪斯先生已经给这位年轻小姐物色了一位非常好的女伴,”就在这个时候,他看了我一眼,“就目前的情况而论,这整个安排似乎是最妥当的了。”

为什么安排一个女伴,还要大法官许可?

一个样子古怪、身材瘦小的老太婆,戴着一顶压扁了的帽子,提着一个网袋,来到我们跟前,很有礼貌地微笑着向我们行屈膝礼。

是第一章里在大法官庭上出现的那位吗?安排她来说这些话,是什么用意呢?麦克白和沼泽女巫吗?

“嘿!”她说。“贾迪斯案的受监护人!有缘相见,实在非——常高兴!当青春、希望和美貌来到这个地方,而又不知道将来结果如何,那倒是一个好兆头。”

“不管怎么说,婀达,大法官庭对咱们可起不了什么坏影响。多亏我们那位好心肠的亲戚,我们现在已经很幸福地聚会在一起,法院可不能把我们分开了!”
“但愿永远也分不开吧,理查德表哥!”婀达很温柔地说。
杰利比小姐捏了捏我的胳臂,又意味深长地瞅了我一眼。我也报之以会心的微笑;我们一路回去都觉得非常高兴。

年轻真好啊

对于啤啤失踪以及他后来回家团聚,杰利比太太当时竟能声色不变,这使我们大大感到意外。

“奇遇”还没结束是么。不,结束了。

第四章 望远镜里的慈善事业

这一章透着浓浓的古怪和讽刺。

肯吉先生又告诉我们说,在这样一个晚上到荒凉山庄去,路途很远,天色很黑,一路上也很无聊,尤其我们已经走了很长的路,因此贾迪斯先生才作出这个安排。

荒凉山庄,终于出现了。不对,此前电子书跳章节了,“荒凉山庄”在此前就出现过了。

格皮,你送他们平平安安地到那里去吧

那里在伦敦城内,却没说明白是哪儿

那是一条窄窄的、两旁都是高大楼房的街道,看起来好像一个长方形的水槽,里面装满了雾。一小群慌慌张张的人——其中主要是小孩——聚集在我们停车的那个房子前面,那房子的门上有一块变了色的铜牌,上面刻着“杰利比”的姓氏。

哦对,他家。一户奇怪的人家。

她的个子很小,但是长得丰满、标致;大约有四五十岁,眼睛很漂亮,尽管有一种奇怪的习惯,似乎老是望着遥远的地方,好像——我又要引用理查德的话了——那双眼睛看不见比非洲更近的东西似的!

望远镜里的慈善家。是这个意思啊。

从她那乱蓬蓬的头发到她那双小巧的脚——那双脚由于穿着一双已经磨掉了后跟的破烂的缎面拖鞋而显得难看了——她身上不论穿的戴的,从别针数起,好像没有一件像个样子、穿戴得是地方。

为了非洲的慈善,忽略了眼前的事情。看来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我和婀达看了他的膝盖,真不知道应该多多可怜那上面的伤,还是应该多多可怜那上面的脏。杰利比太太只是带着平常说话的那种镇静态度补充了一句:“走开,啤啤,你这淘气鬼!”接着,她那双漂亮眼睛又盯着非洲不放了。

呵呵。

这两间屋子没有什么家具,凌乱不堪,我房间那扇窗户的帘子是系在一把叉子上的。

古怪的人家。

我们刚吃完鳕鱼,一个态度温和、戴着眼镜的秃顶绅士走了进来,坐在一个空位子上(座位没有主次之分),看样子,他在伯里奥布拉-加纳移民地这件事情上头,是采取消极屈服而不是积极关心的态度的。

杰利比先生,至少看起来比他太太正常一些。

婀达说,几个月以前,她的表亲贾迪斯给她写了“一封简单而又诚恳的信”,提出了我们现在正在着手进行的这个安排,还告诉她说,“到时候,这个安排可能会治好大法官庭那场不幸的诉讼所造成的一部分创伤”。

婀达也是在最近,才由贾迪斯先生安排过来的。和埃丝特差不多。

“我希望非洲毁掉!”她(杰利比小姐)忽然说。
我打算劝一劝她。
“我真那么希望!”她说。“你不用劝我,萨默森小姐。我恨非洲,讨厌非洲。那是个畜生呆的地方!”

母亲狂热于非洲,女儿对其恨之入骨。

“真丢脸,”她说。“你们心里明白。一家人全都丢脸。孩子们也丢脸,我也丢脸。爸爸真可怜,这也难怪!蓓莉西拉爱喝酒——她老喝酒。你要是说,今天没闻出她那股臭酒味,那你就是不要脸,就是撒谎!她端菜的时候那股酒味就跟小酒馆的跑堂一样臭;这个你当然知道!”

真的,这个家庭太诡异了

第五章 早晨的奇遇

下午一点钟,有一辆敞篷马车和一辆载行李的大车来接我们。

我想说,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我觉得不必向你们表示什么庸俗的感激。我简直觉得应该由你们来感激我,因为我给了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体会到乐善好施的乐趣。

脸皮厚得够可以的。

婀达坐在钢琴前边;理查德站在她身旁,弯着腰。他们的影子在墙上叠印在一起,周围是一些奇怪的影子。这些影子虽然都是由一些静止不动的物体投射出来的,但在闪烁不定的火光映照下,却给人一种鬼影憧憧的感觉。

我猜测这是个伏笔。鬼影幢幢,翻译得真不错。

“萨默森小姐,”理查德慌忙说,“你来了我很高兴。你一定能给我们出个主意。我们的朋友斯金波先生——别害怕!——因为欠了债,就要被捕了。”

斯金波先生欠债,找埃丝特干嘛

“我觉得,”他示意说,仿佛他在好心好意帮我们的忙,“理查德先生或他那位漂亮的表妹,或者他们两位,既然是大法官庭一件牵涉到大宗财产的官司的当事人,是不是能给签个字,或者转个账,或者作个保,或者立个约,或者拿个什么作抵押?我可不懂这种事情的术语是怎么说的,不过我觉得,他们是能够想法子解决这个事情的。”

我嗅到了阴谋的气味。

当斯金波先生演奏他自己写的曲子的某些片断的时候,或者,当他弹钢琴、拉低音提琴或站在我们牌桌旁边的时候,还能那样高高兴兴,那样口若悬河,而且丝毫没有矫揉造作的样子,所以我不时觉得,只有理查德和我依然想着晚饭后发生的那件事情,仿佛被拘捕的是我们俩,而不是斯金波先生,这也实在是一件怪事。

绝对是个深有城府的人,而不是所谓的“孩子”。

“听我说,理克,听我说!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弄清楚才睡觉。你们掏出多少钱来?你们两个居然把钱给还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怎么能这样做?——哦,天哪,没错,刮东风——准是!”
……
可是,说真的,人家把你和埃丝特抓在手里,当作两个又鲜又嫩的米迦勒节新上市的橘子来挤!——今天晚上准刮大风!

那么,贾迪斯先生是知道斯金波先生的问题的?

“不过,理克,埃丝特,还有你,婀达——因为斯金波是这样不懂事,甚至连你那小钱包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能保住——我一定要你们挨个儿答应我,从今以后再不要做这种事情!不要再借钱了!连一个子儿也别借。”

可是他自己,一直这么招待着斯金波先生,不也等于在给他借钱,甚至于是在给他花钱吗?

婀达和我在楼上又聊了一会儿,我们都认为贾迪斯先生对风向的那些反复无常的说法全是假话,都认为他宁可利用这种借口来说明他无法掩藏他那失望的心情,而不愿追究失望的真正原因,也不愿轻视或讥笑任何人。我们认为这就是他那种与众不同的宽宏大量的特色;就是他和那种脾气坏的人的不同之处;脾气坏的人往往把天气和风向(特别是贾迪斯先生为了截然不同的目的而挑定的那个倒霉的风向)当作一个借口来掩饰他们那些又暴躁又阴郁的脾气。

这算是双标吗……

“噢!别说什么为人子女的责任了,萨默森小姐;我妈为人父母的责任又怎么样?依我看,全给了社会和非洲了!那就让社会和非洲尽那为人子女的责任好啦;这是社会和非洲的事儿,不是我的事儿。瞧你那样子,你害怕了,是不是?好极了,我也害怕;咱们俩都害怕了,那么好,这事情就说到这里!”

这话很大实话。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我还是要讲讲。他可以上我们家来,天天来都行,我跟他还是没什么可说的。他这人真叫我受不了。要是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叫我憎恨和讨厌的话,那就是他和妈谈的那些事儿。真不晓得我们家对过的那些铺路石头,能不能有那么大的耐性,在我们那儿呆一呆,听听他们那些前言不对后语的废话,看看我妈的家务事!”

家庭,应该有什么样的氛围呢?

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好兆头。青春,希望和美貌,是很难得光临我那儿的。这三样东西已经好久没登我的门了。

青春,希望,美貌。莫非是说的婀达、埃丝特和理查德?emmm还有一位杰利比小姐。

这铺子在某些小地方,有一种同法律搭界的气氛,它似乎是法律界的一个肮脏的食客或是脱离了关系的亲戚。

老太婆的这件小铺,看起来……emmm……

“这是我的房东克鲁克,”小老太太说,她把他介绍给我们的时候,摆出一副纡尊降贵的样子。“四邻都管他叫大法官,管他这铺子叫大法官庭。他是个怪物,实在古怪。嗬,你听我说没错儿,他这人古怪极了!”

克鲁克-骗子-大法官,这讽刺不要太直白哦。

“卡斯顿,”他跟着说了一遍,一边慢慢掐着食指算起来;以后,每提到一个姓,就屈起一只手指。“不错。我想,有姓巴巴莉的,有姓克莱尔的,也有姓德洛克的。”

嗯,这几个姓氏都是卷入贾迪斯控贾迪斯案的。

“不错!托姆·贾迪斯——请原谅,我提到这个名字了;可是法院却只知道他这个名字,而他在那边又是挺有名的,就像——她现在那样,”

这应该就是案由里的那位老托姆·贾迪斯:

他常常跟那些小店铺的老板聊天,告诉他们,不管怎么样,也不要跟大法官庭打交道。‘因为,’他说,‘那就像在一个慢慢转动的磨子里被碾成齑粉;就像在用文火烤东西;就像被一只只的蜜蜂螫死;就像被一滴滴的水淹死;就像长年累月一点一滴地发疯。’他一心想着快快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说,‘克鲁克,我心里很难受;我那案子又开庭了,我想,我马上就要受到判决。’

但是他的死不是案由。他活着的时候,这起案件就已经在开庭审理之中了。

她把那个又长又低的顶楼窗的帘子拉开一些,让我们看看挂在那儿的一些鸟笼;有些鸟笼装着好几种鸟。有云雀、有红雀、也有金翅雀——依我看,至少有二十只。
“我当初养这些小东西的目的,”她说,“你们几位受监护人是能够理解的。我的目的就是要恢复它们的自由。现在就等我的判决下来了。不——错!不管怎么说,它们还是死在监狱里。它们的生命——这些可怜的蠢东西——要是和大法官庭的诉讼程序比起来,未免太短了,你瞧它们一个接一个地死掉,死完一批又一批。这些鸟儿虽然都很小,可是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有一只活到我释放它的时候!实——在令人伤心,是不是?”

这老太太只怕也……脑子有点贵恙了

理查德和婀达并排着走,然后是杰利比小姐,然后是那个小老太太,他们都已经打他身旁走过去了,轮到我要过去的时候,他却碰了碰我的胳臂,让我站住,然后用粉笔在墙上写了“J”这个字母。他的写法很古怪,是从这字母收笔的地方开始往回写的。这是一个大写字母,不是印刷体——在肯吉-卡伯伊先生的法律事务所里,随便哪个办事员都会写的那种字体。
……
最后写出“Jarndyce”(贾迪斯)这个字来。……写出“Bleak House”(荒凉山庄)几个字来

“我也有这种感觉,而且,打我能记事的时候起,我就有这个感觉,”婀达答道。“一想到自己竟然成了许多亲戚和别的人的冤家(我觉得我现在就是这样),而他们也成了我的冤家(我觉得他们现在就是这样),还有,我们虽然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和为了什么原因,却总是要把对方搞得家破人亡,而自己一辈子也总是疑神疑鬼,勾心斗角——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难受极了。公理总归是有的,但是一位认真负责、执法不苟的法官花了这许多年工夫,竟然看不出公理属于哪一方,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所以,这是这桩案件的核心吗?跟亲戚成了冤家,跟别人成了冤家,用尽手段要把别人搞得家破人亡,自己一辈子都要疑神疑鬼、勾心斗角?

第六章 宾至如归

天色异常晴朗;我们越往西去,天色就越加晴朗。……不一会儿,我们的马车渐渐驰出这个美妙的城市,穿过一个个的郊区;在我看来,这些郊区本身就是相当大的城镇。

荒凉山庄在伦敦西郊。

三封短信完全相同,字迹苍劲而清晰,内容如下:
亲爱的:我希望我们见面时,能够随便一些,彼此都不觉得拘束。因此,我认为,我们必须一见如故,过去的事一概不谈。这对你来说,可能会轻松一些,而对我来说,则更是如此。祝好。
约翰·贾迪斯

他明明把三个人安排在同一辆马车上,为什么还要写三封短信?

这些短信使理查德和婀达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一个共同的印象,那就是说,他们的表亲贾迪斯,无论做了什么好事,只要别人向他道谢,他就受不了,他宁愿想出一些极其古怪的办法来躲避,甚至溜之大吉,而不愿接受别人的谢意。

不接受道谢……?也是个怪人。

由于种种耽搁,旅程变得很长,因此还没到圣阿耳本斯——我们知道,荒凉山庄就在该地附近——短短的白昼已经过去,漫长的黑夜降临了。

恐怕远不止“西郊”,下午一点出发,到黑夜降临还没抵达。

理查德带着自然流露的敬意和坦率,握住了他的两只手,只是说(他虽然说得很认真,但是我还是很担心,生怕贾迪斯先生突然跑掉):“你真好,先生!我们非常感激你!”接着,就把帽子和衣服放在一边,来到炉火前面。

并没有如前面提到的那样,一点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感谢嘛。

“我们倒是觉得,”我说着,瞟了理查德和婀达一眼,他俩正示意我往下说,“杰利比太太对家务事不大在意。”

何止是不大在意。

“我们认为,”我吞吞吐吐地说,“也许首先要担负起家庭的责任才对,先生;如果不注意或忽略这方面的责任,那么,即使担负起其他方面的责任,也弥补不了。”
“杰利比家的几个小孩,”理查德来给我解围,说道,“说实在的——我不得不说出这种激烈的话来,先生——他们过的是鬼一般的生活。”
“杰利比太太的意思倒是很好的,”贾迪斯先生急急地说。“刮东风了。”

这个贾迪斯先生,看来也是怪人。而且颇有点刚愎自用:

“刮北风,先生,我们上这儿来的时候就刮北风,”理查德说。
“亲爱的理克,”贾迪斯说,一边拨着火;“我敢打赌,现在刮的是东风,或者马上就要刮东风。我一遇到刮东风,就感到不舒服。”

或者,他是在委婉地表达自己的不满意、不舒服:因为两个人都认为杰利比夫人不好。因为,婀达夸了他和埃丝特几句之后,他立刻改变了自己的“感觉”,不再对风向固执己见了。

“不管怎么说,约翰表哥,你给我找了这样一位女伴,我一定要谢谢你。”我觉得她好像要逼着他溜跑似的。可是他没有溜跑。
“你刚才说刮什么风来着,理克?”贾迪斯先生问道。
“我们上这儿来的时候,刮的是北风,先生。”
“你说得对。这不是东风。我弄错了。来吧,姑娘们,来看看你们的家吧!”

这不是那种合乎正规的房子,但是很讨人喜欢。在这种房子里,你从一个房间出来,走进另一个房间,总得上下台阶;等到你以为已经把所有的房间都看遍了,可是过一会儿你又会看到还有房间;这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走廊和过道;你还会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一些古老的、具有田舍风味的屋子,装着格子窗,绿色的爬墙植物从窗户爬了进来。

房间布局也有点古古怪怪。

这窗户有一个凹进去的窗座,要是把三个亲爱的婀达同时关进去,再锁上一个弹簧锁,那么外面什么都瞧不出来。

婀达的房间,有一个巨大的飘窗。

那些家具与其说旧,不如说老式更恰当,它们跟这房子一样,虽然不合正规,倒也讨人喜欢。

处处“不合正规”。这也是一位奇怪的主人。

总的说来,荒凉山庄那些透亮的窗户,除了拉上帘子的地方,都在这星光灿烂的夜里闪闪发光;还有那灯烛辉煌、温暖如春的舒适环境;还有那准备开晚饭时远远传来的杯碟的碰击声,给人一种殷勤好客的感觉;还有豪爽的主人那种喜气洋洋的脸色,使我们觉得一室生辉;还有外面那徐徐的晚风,低低地伴奏着我们所听见的种种声响——这一切,便是荒凉山庄给我们的第一个印象。

第一印象很不错。可是从中间的描述文字来看,也给我一种透着诡异的感觉。

“嗯,这个你是可以想象到的,”贾迪斯先生说,他的脸突然沉下来。“据说穷人家的孩子不是细心抚养大的,而是没人管教就自个儿长起来了。哈罗德·斯金波的小孩几乎是打滚儿滚大的。——看样子,风向又变了。我已经感觉出来了!”

这是约翰·贾迪斯的情绪风向标。

一个女仆(不是伺候婀达的那一个,而是我没有见过的另一个)提着一只篮子进来。篮子里盛着两串钥匙,每一把钥匙都有一个小牌子。
“这是给您送来的,小姐,”她说。
“给我送来的?”我说。
“这些都是管家的钥匙,小姐。”我现出诧异的样子;可是她也带着几分诧异的神色说:“贾迪斯先生吩咐我,没有人在您身边的时候,立刻把这些钥匙送来,小姐。您就是萨默森小姐吧?”

让埃丝特当管家吗?

我禁不住这样想:他原来是一个风流潇洒的人,但由于某种奇怪的原因而衰颓了。从他的举止容貌看,我突然觉得他一点也不像通常那种饱经忧患、阅世日深、从正常生活道路上走过来的上了年纪的人。

斯金波先生,“就是一个小孩”

他总归要暴露出他那两个由来已久的弱点:第一,他没有时间观念,第二,他没有金钱观念。

啊哦,汗流浃背了。

他在这世上只不过是一个小孩罢了,可是,他没有哭着要那根本就要不着的月亮呀!

贾迪斯控贾迪斯案里,怎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

我在开头的时候,是抱着肩负人生职责的看法(我对这些还不大清楚)来听他说的这些话,发现他没有一句话不和我的看法相抵触,并因此而感到苦恼的话,那么,我所苦恼的,就是不十分了解他为什么能摆脱这些职责。我毫不怀疑他当时确实已经摆脱开了;他自己对这一点也是清清楚楚的。

一个摆脱了人生职责的人。按我一向以来的看法,这个人已经摆脱了社会关系带来的束缚。那么,他是怎么做到的呢?靠钱?

第七章 鬼道

这一章似乎又回到了狄更斯的语气中了

霪雨连绵,不分昼夜地滴沥、滴沥、滴沥,打在宽阔的石板道上,这条石板道就叫鬼道。

这条路上会出事?

累斯特爵士不在这里(说实在的,即便他在这里,那也无济于事),他和夫人都在巴黎;静寂仿佛带着两只阴森可怕的翅膀,笼罩着切斯尼山庄。

累斯特爵士两口子住的地方叫“切斯尼山庄”。
“说实在的,即便他在这里,那也无济于事”,拐着弯子说他没有想象力是吧

这里一共拴着六匹马,看样子,它们都感到无聊和孤寂;可是在这阴雨天里,马房的门一关上,它们就可能比下房或“德洛克家徽”酒馆这两个地方交谈得还要热闹;它们甚至可能到角落的围栏那里去教养教养(也许是惯宠惯宠)那匹小马来消磨时光。

所谓“教养教养那匹小马”,实际是在写下房或者酒馆吧?

它半醒不醒,不停地眨巴着眼睛,这可能是想起了当初邸宅里挤满了客人,车房里挤满了马车,马厩里挤满了马,外屋里挤满了马夫……
尽管滴滴答答的雨点使它们无法活动,但它们可能想象着自己在野外到处搜寻猎物。那些拖着容易暴露目标的尾巴的野兔,在树洞里跳进跳出,它们也许正兴致勃勃地想到那些清风徐来、吹得它们耳朵直动的日子,想到那些可以吃到又甜又嫩的植物的好季节。

借写狗来写山庄曾经的日子,真是别致。

尽管如此,切斯尼山庄在别的方面也还是引不起什么想象力。假如偶尔有一些的话,那也是像那个回音缭绕的古老地方发出的微小声音那样,追溯到很远的年代,而且往往会引出一些鬼神故事。

要这么说的话,应该管这个地方叫“荒凉山庄”才对

他认为,他所有的仆从都不应该具有任何个性、任何意旨或看法;他相信他生来就是为了去掉他们在这些方面的任何需要的。要是他所发现的情况恰恰相反,他准会吓得目瞪口呆——除非是一命呜呼,不然很可能一辈子也恢复不了那种泰然自若的神色哩。

一方面,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念头。一方面,并没有能力去应对潜在的问题。

她怀着一个做母亲的那种焦虑心情,认为这是走向瓦特·泰勒的道路,因为她深知累斯特爵士有一种看法:谁要是喜欢那种少不了煤烟和高烟囱的行业,谁就可能走上这样一条道路。

累斯特爵士颇为反动哦

如果累斯特·德洛克爵士在他来探望母亲的时候看见他,或是在后来想起了他,那么,累斯特·德洛克爵士必然会把他当作那千百个肤色黝黑、面目狰狞的阴谋者中间的一个,每星期总得有两三个晚上,点着火把出去为非作歹。

朗斯威尔太太的儿子,随着年岁和技术的增长,成长起来了;他已经成家立业,还给朗斯威尔太太生了一个孙子。这个孙子当完了学徒以后,为了未来的事业,曾经被送到遥远的国外去深造,现在已经返回家乡。这一天,他正在切斯尼山庄朗斯威尔太太的屋子里,靠壁炉架站着。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瓦特,我看见你很高兴!我现在再说一遍,瓦特,我看见你很高兴!”朗斯威尔太太说道。“你是一个漂亮的小伙子,很像你那可怜的乔治叔叔。唉!”朗斯威尔太太和往常一样,一提到他,两只手就颤抖起来。

记得前面的话吗:

她怀着一个做母亲的那种焦虑心情,认为这是走向瓦特·泰勒的道路

结果她的孙子就取名为“瓦特”了哈哈哈哈。不过这个瓦特的父亲是她那个当兵的儿子,不是那个去北方工厂的。

“格皮!”朗斯威尔太太重复了一遍。“格皮先生!胡闹,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格皮先生,是前面接待埃丝特等人、把他们送到杰利比家的人吧。

当那年轻的园丁把光线放进来的时候,德洛克家祖祖辈辈的画像就显现了几分钟,而当园丁把光线重新遮起来,德洛克家的祖祖辈辈又被送回坟墓里去了。

好生动啊

格皮先生感到心情沉重,他的朋友也感到兴味索然。在他们看来,德洛克家的人好像是没完没了,这个家族之所以了不起,似乎在于七百年来一直世代相传,毫无改变。

恶人磨千年……嗯,看来我已经被狄更斯“洗脑”了,就认定这个德洛克家的人是反派了。

“太太,请原谅,我想再问一下,这个传说是不是和某幅画像有关系,”格皮先生说,“因为,我不妨跟您说,我越想越觉得我熟悉那幅画像,尽管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熟悉它的!”

我敢肯定,格皮先生知道这个传说,并且相信这个传说和某幅画像有关系。可是,这和整个故事,和贾迪斯控贾迪斯案,有什么关系呢?

莫布里·德洛克爵士是拥护那个升了天的殉难者的。可是,他夫人的血管里却没有这个家庭的血液,据说她赞成那个不正当的事业。

指的是查理一世。在《二十年后》中,达达尼昂和他的朋友们亲眼见证了那个历史性时刻。

说来有点奇怪,法国砍了路易十六的头,历史大书特书。英国砍了查理一世的头,却几乎销声匿迹了。也许问题在于:法国人彻底推翻了帝制,而英国人又把国王请了回来。

瓦特,你听见那声音没有?好像有人在那石板道上走呢!
……
“我听见雨水滴在石板上的声音,”那个年轻人回答说,“我还听见一种奇怪的回音——我想是一种回音——很像瘸子走路的声音。”

当朗思威尔太太讲故事的时候,格皮先生肯定在外面偷听。搞得跟悬疑破案一样了。有点意思。

她有个心爱的兄弟,是一个年轻的绅士,在内战时期遇害了(被莫布里爵士的近亲打死的),她的心情非常激动,从那以后,她就仇恨她丈夫的家族了。

emmm想起那个故事来了:人人可以做丈夫,父亲只有一个。

她原来是身材苗条、举止大方的。可是她没有抱怨过这次的不幸;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怎么成了瘸子,没有说过她多么痛苦,可是,她天天都在那条石板道上试着走路;晴天也好,阴天也好,她都拄着一根拐棍,扶着石头栏杆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而且一天比一天感到困难了。

记得前文说的吗,“很像瘸子走路的声音”……

当他弯下身去的时候,她拒绝了他,并且冷冷地盯着他说:‘我就死在这里,死在我散步的这个地方。我死后虽然躺在坟墓里,可我还是要在这里散步。我将来就在这里散步,一直散到这个家庭的声誉一落千丈为止。当这个家庭出了不幸的事或丢脸的事,就让德洛克家的人听听我的脚步声吧!’

暗示这个家庭要出不幸的、或者丢脸的事儿了

第八章 遮掩许多的罪

这一章又回到埃丝特的视角了。

昨天夜里风就在这黑洞洞的场地上徘徊着,就像我缅怀身世时那样缠绵悱恻

哇哦,这种句子是怎么想出来、写出来的。

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忙忙碌碌的蜜蜂应当是他学习的榜样;他认为,蜜蜂是喜欢酿蜜的,不然的话,蜜蜂就不酿蜜了,要知道,谁也没叫它酿蜜呀。

这是斯金波先生说的。我想,这不能简单地用“孩子气”来形容吧。也不能说这人是不食人间烟火。这是完全不知稼穑苦的

他的想象好像是脱缰之马,一会儿工夫就把他那番怪论发挥得淋漓尽致,惹得大家笑个不停;不过,他又尽量装得很严肃,好像他的话里真有什么严肃的意义似的。

“好像他的话里真有什么严肃的意义似的”。

我说我们的房产,实际上指的是归这场官司所有的房产,可是,我应当把它说成是归诉讼费所有的房产,因为世界上现在只有诉讼费才能从这些房产里榨取点东西来,才觉得它不是什么令人触目伤心的东西。

不把人榨干是不会罢休的

荒凉山庄当时虽然和大法官庭没有关系,但荒凉山庄的主人和大法官庭却有关系,因此,荒凉山庄也就被打上了大法官的大印。亲爱的,这些破破烂烂的景象,就是大法官的大印留下的痕迹,这在英国各地都看得到,连小孩都熟悉!

恐怕你将来知道我并不聪明,你也许会感到失望呢;

我有预感,按本书的讽刺手法,埃丝特可能是书里最聪明的人。

从这个时候起,他们就开始管我叫老太太、小老太太、蜘蛛网、希普顿太太、哈巴德大娘、德登大妈以及诸如此类的名字,而我自己的名字很快就在这些名字中间消失了。

预感不好……

差不多所有和他(贾迪斯先生)通讯的人,似乎都有这样一个伟大的生活目标:一切都是为了筹款和投资而成立委员会。

这本书里充斥着伪君子,这些人几乎个个都是。

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愤愤不平的小孩。他们不仅面黄肌瘦——他们确实是这样——而且还由于不满而露出凶恶的样子。
……
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愤愤不平的小孩。他们不仅面黄肌瘦——他们确实是这样——而且还由于不满而露出凶恶的样子。

啧啧。

杰利比太太对待孩子的那种做法,我就不同意。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注意到她那些孩子是不参加她所致力的那些事业的。她可能对了,也可能错了,但是,对也好,错也好,这都不是我教育孩子的方针。我到哪里就把他们带到哪里。

这个更变态!

我希望,萨默森小姐,你今天能够帮我个忙,和我一起去访问,也希望克莱尔小姐在不久的将来和我一起去访问。

控制欲扩张了?

简单地说,也就是对这类事业有了爱好,这在将来会使他们为邻人谋福利,同时也为自己谋幸福。
……
我们刚一走出大门,埃格伯特就像小拦路贼似的,跟我要一个先令,理由是他的零用钱被“抢走了”。

好一个“为邻人谋福利”

我和孩子们一起散步的时候,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因为这些一直假装着很听话的孩子赏我这样一个脸,向我露出原来的面目时,我在身心两方面都感到非常痛苦。

可怜的埃丝特。可怜的孩子们。

我要结束你这件工作。我不要别人随便到我家里来。我不要像一头畜生那样被人摆弄。

不用问,说了也没用。

在这件事情上,就像在其他一切事情上,她确实装出了一副面孔,表示她正从事批发性慈善事业和广泛推销慈善事业,尽管这副面孔看起来并不令人感到亲切

批发性慈善,广泛推销慈善。哈哈。宣传性慈善。

我们准备当天晚上带一些小小的慰问品,再去拜访那个烧砖工人。

当晚就要打人脸啊。

我们跟贾迪斯先生谈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尽量少说,但是风向还是骤然改变了。

没有细说?

第九章 蛛丝马迹

还是埃丝特视角。这“蛛丝马迹”是指什么呢?

贾迪斯先生因为关心理查德,就给他家的一个亲戚,高贵的累斯特·德洛克爵士写了一封信,大致谈了谈这件事情

亲戚。

“我意外地得了十英镑,所以大可不必斤斤计较,随便把它花掉好了。”

花钱大手大脚,无节制且无节制的意识。

“我一点也不怀疑那坏蛋这一辈子就是专门给旅客指错路的。”对方这样回答。“说真的,在他告诉我向右拐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的最可恶的流氓。可是我还跟他面对面地站了一会,我当时怎么没把他的脑袋砸开呢!”

这是个真恶人吗

“说真的,那是欧洲最奇怪的鸟!”对方答道。“真是个了不起的玩意儿!你就是给我一万个金币,我也不会卖它的。我已经给它单独准备了一笔养老金,它要是比我活得长,那也不愁没靠山了。瞅它那懂事儿和依恋人的样子,简直是只神鸟。它那故世的父亲也是人间少有的一只奇鸟!”

老纨绔?

“那家伙控告我侵占土地,我也控告他侵占土地,”波依桑先生答道。“说真的,那家伙是天下最骄傲的人了。他居然叫累斯特爵士,这简直令人无法容忍。他应该叫吕斯法爵士。”

唉哟,世界真小啊。

听他说话时那股子叫人难以想象的冲劲儿,你也许认为他是个脾气最暴躁的人吧。可是,你要是再看看他一面说话、一面目不转睛地瞧着那只落在他大拇指上的小鸟,用手指轻轻抚摸它的羽毛,你又会觉得他是个最和蔼可亲的人了。如果你听到他的笑声,看到他那副慈祥和蔼的面孔,那你可能会猜想,他一定是个无忧无虑的人,跟谁也不争吵,对谁也不记恨,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

这人很丰富很立体嘛。

德洛克夫人倒是世界上最有教养的女人,我愿意对她表示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七百年来祖辈相传的笨蛋从男爵——所能表示的最大敬意。

咦,出人意料

他和波依桑先生谈了很久,——而且我觉得他们吵得很凶,因为,波依桑先生的房间虽然离得很远,可是他那洪亮的嗓音不时传来,就像一阵阵的大风似的,他显然是在那儿破口大骂了。
格皮先生终于下来了,由于这次谈话,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天哪,小姐,”他低声说,“他简直是个野人!

会是因为累斯特爵士吗?话说引发诉讼的那条小路,是否就是那条“鬼道”?

我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只能这样说了),让我表白我的心意——我向你求婚!

未免太草率了吧?才见了几次面啊?

“那是不可能的,”我说,“那可绝对办不到。”

料到了。

第十章 誊写法律文件的人

应该回到狄更斯视角了——也就是上帝视角。

因为浓雾——伦敦的长春藤,早已把佩弗的名字缭绕起来,缠着他这个住处,到了后来,这种痴情的寄生植物,竟然压倒了它的母树。

浓雾,常春藤,这个比喻有意思。常春藤压倒了母树,浓雾彻底遮蔽了底下的事物。

现在,库克大院里再也看不见佩弗了。谁也不到那里去找他,因为二十五年来,他一直躺在荷尔蓬大街的圣安德鲁教堂墓地里安息

啊不是,压到母树是指雾还在,人没了。

谁也不到那里去找他,因为二十五年来,他一直躺在荷尔蓬大街的圣安德鲁教堂墓地里安息;那个地方的货车和出租马车像一条巨龙似的,从早晨到深夜,都辘辘隆隆地打他身旁驰过。

这种分号肯定是因为原文如此,或者原文是一个大长句、从句。但是翻译成中文后,是否彻底分成两句更合适呢?我记得前面也有类似的句子。

就在这个地方,在一所从前很有气派的大房子里,住着图金霍恩先生。

库克大院里。感觉至今还在介绍人物和背景啊。

“其中有一份口供书,”图金霍恩先生说话的时候(这个老牡蛎关得紧紧的,休想把它的盖子打开!)漫不经心地伸手去摸那个没有装着口供书的口袋,“笔迹很特别,我很喜欢。我碰巧经过这里——我还以为我带着手稿哩,所以就进来问问你,可是我没有带着。没有关系,以后再来吧——啊!在这儿呐!——所以就进来问问你,这是谁抄的?”

笔迹问题,前面出现过。原来是抄写员的笔迹吗?

先生,这份文件是送出去给一个人誊抄的,这个人就住在法院小街对过,离这儿不远。

法院小街对过的一个人,名叫尼姆。是克鲁克先生的房客?

就在他推开门,把门弄得吱吱响的时候,那根一直在淌着蜡泪的蜡烛突然灭了,使他处在一片黑暗之中;百叶窗上那两个可怕的洞眼直勾勾地往床上瞅着。

难道已经死了?

第十一章 我们亲爱的弟兄

可能正是上一章中那位誊写法律文件的人。谁的兄弟呢?

不只是这个人。

找个医生来!快喊楼上的弗莱德小姐,先生,床边还放着毒药呢!

服毒自杀吗?医生初步认定:

他是因为过量吞服鸦片而致死的。

“你最好看一看,”图金霍恩先生对克鲁克说,“他是不是有什么文件可以帮助你对他有所了解。将来还得验尸,他们也会找你去问话。你认得字吗?”

图金霍恩先生对此人的来历很感兴趣。

法院一时之间没有查出来。就没人查查他从哪儿弄来的鸦片吗?

在这里,除了一条小隧道似的、臭气冲天的小巷通向墓地的铁门以外,四面都是房子;在这里,在这些死人的周围,活人正干着种种坏事,而在那些活人周围,死人也在散发着种种的毒素;在这里,他们把我们那位亲爱的弟兄埋在地下一两英尺深的地方;在这里,他被埋到烂泥里去,而将来也要从烂泥里爬出来:他将是复仇的魔鬼,出现在许多病榻之前,他将成为可耻的证据,向未来的年代说明,当年“文明”和“野蛮”,怎样牵着这个妄自尊大的岛国往前走。

这一段相当狄更斯。

第十二章 在戒备中

‘谨向夫人致意,希望这次变换环境能对夫人的身心有所裨益。请向夫人转达(她可能对此事发生兴趣),关于那个给大法官庭案件抄写口供书的人,我有些话要等夫人回来以后奉告。我记得夫人对那份口供书很感兴趣;我最近曾见到那个抄写口供书的人。’

对字迹很敏感的是她

“那好吧!”瓦特说,“他们干脆从祈祷文里,把那规定给普通人读的、有关骄傲和自负的一段删掉算了。别生气,奶奶!这只是开玩笑!”

狄更斯对英国人真是温和。还记得他在《双城》里是怎么描写那些法国贵族的吗。

他们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都喜欢谈一些时髦事儿,说什么老百姓对一般事物采取不相信的态度,这就是说,不相信那些经过试验后、发现有毛病的事物,就好像一个下等人发现一个先令是假的以后,就莫名其妙地不相信这是个先令了。他们想开倒车,从历史上把几百年一笔勾销,好让那些老百姓变得非常顺眼,非常服帖。

他(布都尔)不胜惊讶地发觉,如果当前的政府被推翻,加上富都尔公爵和顾都尔两个人又为了胡都尔的事情闹翻了,因而不可能合作,那么,国王便只有在库都尔伯爵和托马斯·杜都尔爵士两个人之间挑选一个人出来重组新阁——再说,如果把内政部和下议院的领导职位给了朱都尔,把财政部给了库都尔,把殖民部给了卢都尔,把外交部给了穆都尔,那么你打算把努都尔安插到哪里去呢?你不能把枢密大臣的职位给他呀,因为那是留给普都尔的。你又不能把他安插在林业部里,因为那个职位就是给了夸都尔,恐怕也小了一些。那末,怎么办呢?由于你不能安插努都尔,这个国家就会受到很大损失,就会迷失方向,就会四分五裂(根据累斯特·德洛克爵士的爱国心来衡量,事情显然是这样的)!

这么多的“都尔”,肯定有深意。居然没有注释说明一下。

深意不在“都尔”们,也不在下文的“菲”们。重点在讨论的内容,所谓的国事政治。

甚至那些最沉默和最有教养的人物也看到在他们的圈子外面,有一些非常奇怪的人在积极活动,一如巫师用法术在自己周围招来的一圈人。所不同的是,这个圈子是事实,不像巫师画的圈子是幻象,这就更有被这群奇怪的人闯进圈子里来的危险。

社会在发生着变化,酝酿着变革——也许是革命?

每天晚饭前,夫人都看看那阴暗的书房里有没有他,可是书房里没有他。每天吃饭的时候,夫人都把整个餐桌扫视一遍,看看有没有空出一个座位等他来,可是没有空座位。每天晚上,夫人都好像偶然想起似的,问她的女佣说:
“图金霍恩先生来了吗?”

笔迹一事非常紧要。德洛克夫人还真沉得住气。

他们彼此之间是不是越来越留意和怀疑对方,越来越疑心对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彼此之间是不是加紧准备打垮对方,免得自己受到突如其来的攻击;他们肯下多大工夫,来了解对方所了解的事情——这一切,目前都深深地藏在他们的心坎里。

不只是对那个抄写法律文书的人,德洛克夫人和图金霍恩先生……也在彼此戒备中?

第十三章 埃丝特的自述

有好多章节都叫这个名字。

他在公立学校里念了八年书,据我了解,还学会了写好几种拉丁诗,而且写得很好。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肯花点功夫研究研究他的爱好是什么,缺点是什么,或者让他掌握某种专门知识。他倒是掌握了写诗的技巧,而且写得蛮好;可是我觉得,除非他把写诗这套玩意儿忘掉,好好增长自己的学识,否则,他就是在学校一直呆到成年,这一辈子也只能写写诗罢了。

好看的废物……吗……

在这些日子里,格皮先生的精神是始终不渝的,我们无论到哪个戏院去,他都必然在场;我们从戏院出来的时候,他也必然在人群里出现。

该说是痴情还是死缠烂打呢

“就这样,巴杰尔太太前后嫁了三个丈夫——其中有两个是非常杰出的人物,”巴杰尔先生一边总结事实的经过,一边说,“而且,每次都在三月二十一日上午十一点钟举行婚礼!”

怪人一个接一个出现

这一对表兄妹就走出房间,不过他们立刻又回过头来,好像是说,他们要等着我一起去。
房门依然敞着,我和贾迪斯先生两人目送着他们,他们穿过隔壁那间充满阳光的屋子,从屋子那边走了出去。

是翻译问题吗?先说要等我一起出去,接着又没有下文了?

那天到巴杰尔先生家里去吃晚饭的还有一个人。那人不是一位女士,而是一位绅士。那位绅士肤色黝黑,是个年轻的外科医生。他相当沉默寡言,不过,我觉得他很通情达理,待人温和有礼。至少,婀达问过我是不是有这样的看法,我当时也承认了。

莫非?

第十四章 风度

“谢谢你,”我的监护人说。“我非常感激杰利比太太。噢,真糟糕!这风刮得人真难受!”

这么看,贾迪斯先生也讨厌杰利比太太?

我们的日子真的一天不如一天了。过不了多久,爸爸就要破产,到那时,我看妈妈才会甘心

杰利比家要破产了?

可是在这个家庭里,他能得到什么安慰呢?他这个家,除了账单、垃圾和碎纸,除了吵闹和孩子们从楼梯上滚下来,除了混乱和不幸,还有什么东西呢?他这个乱七八糟的家,天天都像是在大扫除,可是什么也没扫除掉!

我的天。

老太太越往下谈,我越生那位风度大师的气;她把他的一些经历详详细细告诉我,并且一再向我声明,她说得还算客气呢。

又是一个奇奇怪怪又让人讨厌的人物吗。
——除了讲究风度以外,根本没做过任何事情

“我们已经比从前差多了,”他摇着头答道;他因为戴着领饰,脑袋只能微微晃动。“这个强调平等的时代是不利于讲究风度的。这个时代倒是会使人越来越粗俗。

果然。

凯蒂告诉我,她的意中人当年得不到受教育的机会,现在写个小条都写不大明白。

为了他父亲的风度

这时候,我们已经来到克鲁克先生的铺子门前,克鲁克先生住家的那扇门正开着。门柱上贴着一张招贴,说是三楼有一个房间出租。这使凯蒂想起一件事情,上楼的时候,她告诉我:前些日子那个房间的房客突然中毒身死,法院派人来验过尸,我们的朋友——那位瘦小的老太太,因为吓着了,还病了一场。

收线不?

每到星期六,快嘴肯吉或者是他的办事员格皮,就交给我一张几个先令的支票。说真的,那是先令啊!支票上的钱数每次都是一样。每天一个先令。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时间准极了,不是吗?是——的!你们说,这些支票是谁送来的?这个问题很重要。确实很重要。

又一条线。

“希望、欢乐、青春、和平、安宁、生命、尘土、灰烬、垃圾、贫穷、毁灭、绝望、疯狂、死亡、狡猾、愚蠢、废话、假发、破布、羊皮纸、掠夺、判例、梦话、胡言、乱语。这就是那些鸟的名字,”老头说,“全都让我那位高贵而博学的兄弟关起来了。”
“外面的风刮得真厉害!”我的监护人喃喃地说。
“如果这里也刮东风的话,”我的监护人一边说,一边假装看看窗外有没有定风针,“我想今天刮的一定是东风!”

第一感觉是翻译有点问题,第二反应明白过来了,没啥大问题。

看样子他好像想要说什么秘密的事情而又犹疑不决,因而显得很伤脑筋。那一天,克鲁克先生有时小心翼翼,有时犹豫不决,既想要说点什么,又不敢说出口,那表情和态度奇怪极了,我很难想象有人会像他那样。他一直在注视着我的监护人。

我怀疑克鲁克已经知道了“抄写法律文件的人”和贾迪斯先生之间的关系了

我刚才忘了提一提——至少是我刚才没有提:伍德科特先生就是我们上次在巴杰尔先生家里见过的那位肤色黝黑的年轻外科医生;那天,贾迪斯先生请他来吃晚饭,他来了。

又一次补充提起这位先生。个中深意尚未明了,但肯定另有深意。

第十五章 钟楼大院

我们在伦敦逗留的时候,贾迪斯先生经常被一群态度激昂的绅士淑女包围着,这些人的活动曾经使我们大为惊讶。

来的人包括:

  • 奎尔先生,在杰利比家吃完饭,想娶杰利比小姐的那个秃顶男。
  • 帕迪戈尔太太,做“批发性”、“宣传性”慈善事业的人。
  • 格谢先生,帕迪戈尔太太介绍来的,“原来奎尔先生的事业,就是热衷于别人的事业,而热衷于别人的事业则是大家都喜欢的事情。”

“你们这里最近是不是死了一个密探,或者官员,或者什么人?”贾迪斯先生说。
……
“他这个人是不是——我该怎么说呢?”我的监护人喃喃地说——“很勤快吧?”
“涅克特吗?”男孩问道。“是啊,勤快极了。他在钉梢的时候从来也不嫌累。如果他得在街头上钉梢的话,他能一气等上八九个钟头呢。”
“他满可以做些更坏的事,”我听见我的监护人自言自语地说。“他满可以那样做,可是他没有做。谢谢你,我要打听的就是这些事情。”

这么说,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官员?后文说是一名“密探”,也许是警察的人。可是这么一个人,留下的孩子们过得多么凄苦。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屋子,屋顶是斜的;屋里只有寥寥几件家具。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抱着一个一岁半的沉重的小女孩,正哄着她,让她别哭。这时天气已经很冷,但是屋里没有炉火;两个孩子只好围着破围巾来御寒。可是他们穿的衣服还是不够暖和,男孩让小女孩的头靠在他肩上,一边哄,一边抱着她走来走去,两人的鼻子都冻红了,小身体也冻得缩成一团。
……
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一个小姑娘,她的个子完全是小孩的个子,可是她的样子——她的样子也很好看——倒显得很懂事,显得比原来的岁数大。她戴着一顶很大的成年妇女的帽子,正用那条成年妇女用的围裙擦干她那裸露的胳臂。她的手指头泡得皱巴巴的,一点血色也没有;在她正擦着的双臂上,还有些肥皂水冒着热气。要是换个环境,她简直像个观察力非常敏锐的小孩,正在模仿贫穷的劳动妇女洗衣服,闹着玩儿呢。

而斯金波这种寄生虫却能生活得那么悠哉悠哉。

你要是不跟一个人打过交道,你就说不上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

第十六章 托姆独院

有个女人——我高度怀疑就是德洛克夫人——找到那个乔——就是参加了对“抄写法律文件的人”的验尸过程的那个小子,挨个探访了死者最后的几个落脚点。

第十七章 埃丝特的自述

理查德……是个眼高手低的纨绔子弟。前面兴致勃勃地要去学医。到这里又变得没什么兴趣、变得懒散起来了。

第十八章 德洛克夫人

要安排理查德到肯吉先生事务所去试一试,并不像开头看来的那么容易。理查德本人就是一个主要障碍。

这个年轻人啊,要学项羽吗?有那本事和本钱吗?

他嘻皮笑脸,满不在乎,同时又觉得什么事情都不妨试一试,但是什么事情都做不长久——像他这样的人居然想好好干一番,岂不是荒唐可笑!

“上流社会”的年轻人。“辩以饰非,智以文过”。

每当他想买些毫无用处和价格高昂的东西时,我和婀达就劝他不要买,于是,他就把那笔本来要花的钱记下来,以后遇到要买别的价钱较低的东西时,就认为自己把两件东西的差价省下来了。

感觉很像某种消费主义话术,把“花钱”说成是“省钱”、“赚钱”,让人在“省了很多”、“赚了很多”的幻觉中花得越来越多。

我敢说,我固然不想跟他结交,他也不想跟我结交。

肯定会结交的。

他是最自负、最肤浅、最爱吹牛和毫无头脑的笨蛋!

指累斯特·德洛克爵士。倒真是很贴切。

这是管家婆的孙子朗斯威尔先生,”他说,“他爱上了切斯尼山庄的一个漂亮侍女。德洛克夫人很喜欢那个姑娘,打算把她留在自己身旁使唤——对于这种荣幸,我们这位年轻朋友一点都不稀罕。

瓦特和露西吧。

有一张脸,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并不讨人喜欢,似乎正恶意地观察着这个漂亮姑娘,而且也在观察着那里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那是一个法国女人的脸。

会是谁呢?后文提到了,不是德洛克夫人。是夫人的法国侍女。

我永远也不能忘记,当我站起来,接触到那个人的眼光时,我的心跳得多么快啊!我永远也不能忘记,那双高傲而又妩媚的眼睛,似乎失去了那种没精打采的神色,突然闪亮起来,摄住了我的眼睛。我赶紧低下头来望着经书——我不妨说,这时候我才定了心,不过,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已经非常熟悉那人的美丽容貌了。

这又是谁?是之前那个两次补充说明的人吗?也来这里了?
不是,是德洛克夫人

我不由得这样想,德洛克夫人的脸和教母的脸,是不是碰巧有相像的地方?

什么情况?

“你知道不,”斯金波先生忽然又对波依桑先生说,“我倒很愿意认识这样一个人!”
“真的吗?”波依桑先生说。
“比方说,他想抬举我,”斯金波先生接着说。“那很好哇!我绝不反对。”

谈论累斯特爵士。斯金波绝非真的天真白痴。相反,此人心机颇深。

在这种场合下,我常常纳闷,他是否想到了斯金波太太和他的孩子,在他的世界主义的头脑看来,他们又是什么样的人呢。据我所知,他是很少想到他们的。

好像这些人都很少想到自己的家庭。

德洛克夫人这时正看着我,我也就看着她说:我确实很幸运。她忽然把脸转开,不再看我,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好像表示她很不高兴,甚至感到讨厌似的,她又回过头去跟他说话了。

德洛克夫人眼神很好啊,先是一眼认出笔迹,又能一眼认出人来。

“贾迪斯先生,我们当初倒是常常见面,可是这次分别也有好些年了。”

到底是什么关系?卖的什么关子?

“我记得,我们在国外的时候,您和我不太熟,和我姐姐倒比较熟。”她又望着他说。
“不错,我和令姐见面的时候比较多,”他回答说。
“我和我姐姐后来就各走各的路了,”德洛克夫人说,“不过,甚至在我们决定谁也不管谁以前,就已经没有什么共通的地方了。我觉得,这是很遗憾的事情,但也没有办法。”

还有一位姐妹。莫非?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马车拐上车道,然后,毫不动容,把鞋子脱下,放在地上,不慌不忙地踩着那片到处是水的草地,沿着马车走过的那条道往前走去。

德洛克夫人的法国女佣。被解雇后,做了一件有些疯狂的事。

第十九章 往前走

法院小街这一带的人,现在正度着漫长的暑假。

这个主题就能写大半章的吗。
雨果、托翁也会大段“闲笔”,但是议论居多。狄更斯这书的“闲笔”,似乎描述更多。

把债务人和债权人之间的账,拖下一个小小的尾巴,再找一个不大引人注意的借口来渲染一番以表示自己豪爽,这就是恰德班德先生经常做的事,也是他装模作样的主要手法。

这位牧师,也是个装腔作势沽名钓誉的老手了。

乔,你听见了吗?几年来,议会里的衮衮诸公,没能在这件事情上提供一个榜样,让你看看怎么往前走,那可不能怪你,不能怪任何人啊。人家给你开了一个秘方——一个具有高深哲理的秘方,一个不容许你呆在世上的秘方:那就是往前走!你可不能死掉,乔,因为议会的衮衮诸公不赞成这样。他们只要你往前走!

描写与讽刺,似乎狄更斯擅长这个。

乔讲的那段关于女人和金币的事情,似乎很难令人相信,可是,在场的人都感到有点出奇。

格皮先生,把这事细细盘问了一遍。似乎没问出什么来:

“行了!”格皮先生说,“要么就是这小孩撒谎,要么就是这件事情确实不寻常,我在肯吉-卡伯伊事务所这么些年还没见过这样离奇的事呢。”

“您到底猜对了,先生,”恰德班德太太说,又勉强笑了笑。“嗯,很多年以前,有人请我照管一个名叫埃丝特·萨默森的小孩,她后来由肯吉-卡伯伊事务所负责送到学堂去了。看样子,您当时还没到事务所做事吧。”

又来一个人,又来一条线。
送到学堂之前的事。但那时不是她姨妈在照顾她吗?莫非还在之前?

第二十章 新房客

凡是到肯吉-卡伯伊事务所来做事的人,格皮先生都怀疑对他不利。

格皮先生也不大正常?

这个贾布林,前些时候和格皮一起逛了切斯尼山庄。格皮一直关心“鬼道”是否与某幅肖像画有关。

格皮推荐贾布林去誊抄法律文件。我猜,他一定抄到了图金霍恩先生的某份文件。
并建议他去摸一摸克鲁克的底细。而且,是化名去的。

就连法院小街的第一号人物派珀尔太太,也不得不对佩金斯太太说出这样两句话:第一,如果她的约翰尼要留胡子的话,她希望他留的胡子和那年轻人留的一模一样;第二,佩金斯太太,你记住我的话吧,如果那个年轻人真能把克鲁克老头的钱弄到手,你可不必大惊小怪!

贾布林看来有点手段。

第二十一章 斯墨尔维德一家

新人物,无穷无尽的新人物。

放高利贷的一家子。晚婚晚育,养育“小大人”的一家子。

巴梭罗利和朱狄丝,双胞胎兄妹。哥哥就是格皮先生的弟子。

他比他妹妹的情形好多了,因为在他那狭隘的天地里已经开了一个天窗,从那里可以看到格皮先生那个更为广阔的世界。他对那个光辉的形象不仅大为倾倒,而且还处处模仿,其原因就在这里。

斯墨尔维德爷爷目不转睛地瞅着朱狄把茶斟好,然后问她那个小女孩上哪儿去了?
“您是说查理吗?”朱狄问。

啊,那个密探的大女儿。人物之间的网,一个一个结。

像往常那样对着三脚铁架咯咯傻笑的斯墨尔维德奶奶,听见这个名字以后,就像她身上一根上紧了的发条突然被放开似的,喊道:“在海峡彼岸,查理在海峡彼岸,查理在海峡彼岸,到海峡彼岸去找查理,查理在海峡彼岸,到海峡彼岸去找查理!”她的喊声越来越大。斯墨尔维德爷爷看了看那个垫子,可是他刚才用力过猛,这时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
斯墨尔维德奶奶像往常那样,本能地喊道:“一千五百英镑。一千五百英镑锁在黑箱子里,一千五百英镑藏起来了!”她那可敬的丈夫,把黄油面包放在一边,连忙拿起垫子向她扔去,把她砸倒在一旁,而他自己也颓然倒在自己的椅背上。 反应完全不一样啊。

一个细心的人不难从朱狄和她哥哥的眼神看出,他们俩听了那位可敬的爷爷提到自己快要去世这番话以后,却有点不耐烦,很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去世,而且还有点愤恨,认为他早就该去世了。

老而不死是为贼……唉。

她根本不管自己有没有理由,一会儿责骂她,一会儿数落她,那种有条不紊的样子,倒是很惊人的;这表明她在驾驭女仆方面手段高明,连经验丰富的老手都望尘莫及。

这也是令人讨厌的一家人。

乔治先生,又来一个!这一次,绳子会在哪儿系上绳结呢。
看起来是帮老先生收账的——不是,后文有交代。

每回我把两个月的利息交给你,你就请我抽一斗烟!

那老头在把一张收据放进牢牢的皮包里,再把另一张收据从牢牢的皮包里拿出来之前,先戴上眼镜,把两张收据上的字一笔一划地仔细看了一遍;接着再把钱点了三遍,又让朱狄把收据上的每一个字至少念上两遍,而他自己不论是说话或做事也非常慢,所以花了很多时间,才把事情办完。

按说,金钱无小事,仔细点很对。就是……在这里总觉得很膈应。

“我要是晚一天付息钱,你大概就要把我押的产业变卖吧。”
“亲爱的朋友!”斯墨尔维德爷爷一边喊,一边伸出双手来拥抱他。“绝对不会!绝对不会,亲爱的朋友!可是,我城里那个朋友,也就是我让他借钱给你的那个人——他可说不定会怎么样!”

不是替他收账。乔治显然是借了一笔抵押贷款,按月还钱。老头子是中间人或者担保人,出借方另有其人。

乔治先生,如果你当初能把那个骑兵队长找出来,那你就可以抖起来了。

抖起来……这不是哪儿的方言吗?

霍顿队长,对白中又带出来一个新人物。然而——
他在很早以前就淹死了。这我一点也不怀疑。他是从船舷上掉到海里去的。这到底是出于无心还是有意,那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你城里那位朋友知道吧。

“这个该死的流氓,”老头一等乔治先生把门关上就恶狠狠地喊道。“你瞧着吧,我会让你上圈套的,狗东西,我会让你上圈套的!”

老家伙……

第二十二章 布克特先生

又来新人物吗……啊啊啊啊啊
图金霍恩先生这边的,“他不是外人”。

他也来找乔。看来那个死去的、誊抄法律文书的人,非常重要。
看起来,布克特先生找到的这一家人,正是帕迪戈尔太太带着埃丝特和婀达,作秀式做慈善时,来到的那家。
乔正是这家的孩子。又一个绳结,又一个网眼。

布克特先生又跟乔问了一遍。乔所知道的事情,至少复述了三遍了吧。

“我一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孩子,先生,”那个女人眼睛里含着泪水答道,“就有这个想法。如果我这孩子没了,你看吧,我准会难过得发疯的。我知道我一定会那样。珍妮的孩子咽气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你记得吧,珍妮?——我知道她心里有多难过。可是,你瞧瞧这个地方,瞧瞧那两个人,”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过一会儿你还可以瞧瞧你们找的那个小孩——他现在帮我取东西去了。还有,你们不是老在赶街上的流浪儿吗?你再想想,他们长大了以后会怎么样吧!”

就算慈善家们到位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其实帮助也不大。

实验证明了,那天来找小乔的,不是德洛克夫人的女仆奥尔当斯小姐。那么,很容易推测,就是德洛克夫人本人——衣着一样,声音和手不一样。
毫无疑问,那一位上次是穿了这一位的衣服。那个小家伙讲到衣服的颜色和别的东西,都说得很准确。

第二十三章 埃丝特的自述

奥尔当斯小姐来埃丝特处找工作,被回绝了。

理查德仍然不能安心学法律,甚至已经对法律厌倦了。
而且,他开始负债了。

普林斯和凯蒂·杰利比小姐打算请埃丝特帮他们把两人的终身大事告知父母。

“你就朝致命的地方打吧,”特维德洛甫先生喃喃地说,“你就朝致命的地方打吧。”

但我觉得他似乎也在听普林斯说话。 老滑头。利用感情来操纵人心的老滑头。

“我一定给你们照顾。你们要永远跟我住在一起。”这意思当然是,我要永远跟你们住在一起。
……
他的风度具有如此的魅力,因而使他们着实感激,仿佛他在后半生中并不依靠他们生活,而是为了他们的幸福,作出了某种慷慨的牺牲似的。

狄更斯的讽刺也的确很犀利。

前一两天,报上的破产者专栏出现过可怜的杰利比先生的名字……
萨默森小姐,我们现在有了一百七十户人家(每户平均五口人),他们一部分人已经搬到尼日尔河左岸,一部分人正准备搬。……

我联想到这一家人,他们并没有搬到尼日尔河左岸去住(而且也不准备搬),她怎能对这个家的情况无动于衷,这真叫我费解。
确实费解。

我们到了楼下时,凯蒂郁郁不欢,后来又搂着我的脖子哭了起来,跟我说她宁可挨骂,也不愿受到这种冷淡

被忽视,被轻视。唉。

贾迪斯先生雇下了查理,来做埃丝特的侍女。

第二十四章 控诉

随着时光的消逝,理查德终于取得了委任状,并接到指示,要到爱尔兰去参加骑兵团。

他会去吗?会待多久呢?这个任性而讨厌的人。

“这没有什么,亲爱的,”他说,“这没有什么。理克跟我没伤感情,只是意见有些分歧,因为分歧主要牵涉到你,所以我们非告诉你不可。可是,要是我们把话讲出来,你害怕吗?”

为了他和你的前途着想,我向你们建议,他在离开我们的时候,应该有这样一个谅解,那就是在你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婚约。我必须把话说得更明确一些,我要对你们采取坦率的态度。你们对我应该是无话不谈,我对你们也是无话不谈。我要求你们目前除了维持表兄妹的关系以外,其他关系都完全断绝。

分歧开始出现了。

“萨默森小姐,”他跟着说了一遍,又看了看我。
“您熟悉这个名字吗?”我问道。
“不,小姐。我没听说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您。”

这话是那个乔治先生说的。他跟格皮先生的小弟,那个斯摩尔维德家,有借贷往来。

第二十五章 斯纳斯比太太明察秋毫

第二十六章 神枪手

乔治先生窝藏了格里德利先生。
老斯墨尔维德背后的放贷人正是图金霍恩。
图金霍恩怀疑死去的那位誊抄法律文件的人正是乔治的老上级,霍顿队长。

第二十七章 不止一个老军人

狄更斯对中下层人民还是很厚爱的。

第二十八章 钢铁大王

切尔斯尼山庄管家朗斯威尔太太的儿子,“钢铁大王”朗斯威尔先生,来为自己儿子乔治向德洛克夫人的侍女露西求婚。由于言谈间让德洛克夫妇感到不快,求婚失败。

德洛克夫人对露西,似乎有点非同一般。

第二十九章 年轻人

不管他是否由于上述的某个原因或全部原因,反正夫人是宁可让五千个上流社会的人物,带着怀疑和警惕的态度,用五千双眼睛看她,而不愿意让这个老朽的律师——系着一条领带,暗黑色的裤子在膝盖的地方用丝带扎起来——用两只眼睛看着她。

图金霍恩先生和德洛克夫人之间,难道居然还有了分歧?我以为是德洛克夫人在委托图金霍恩先生去追查那个死去的“誊抄法律文件的人”。
不对,我觉得两人就是串通一气的。这里只是故作姿态,避免被人怀疑罢了。且骑驴看唱本吧。

“夫人,有个叫格皮的年轻人想见您。” 累斯特爵士立刻停住,瞪着眼睛,恶狠狠地说:
“叫格皮的年轻人?”

格皮来找德洛克家人……我有点疑心他有问题

“我不知道,夫人是不是曾经听说过,”格皮先生站在夫人和自己的椅子中间,说,“或者是见过一位叫埃丝特·萨默森小姐的年轻女士。”
夫人正脸看着他。“不久以前,我见过那个年轻女士,那时正是秋天。”
“请问夫人,您不觉得她的样子很像某个人吗?”格皮先生问道,他这时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歪着脑袋,用那纸条刮着嘴角。

很像某个人。

我发现,埃丝特·萨默森小姐和夫人的画像十分相像,这使我非常吃惊,实在太像了,我当时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使我这么吃惊。

wow。

但有一次,仅仅是一次,巴巴莉小姐因为某个问题向我的证人泄露了秘密,说那个小姑娘的真名,不是埃丝特·萨默森,而是埃丝特·霍顿。

霍顿队长,逐渐联系起来了。
然而,德洛克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可是,夫人,我最近发现,那个法律文件誊写人的名字,原来就是霍顿。

写了半天图金霍恩去调查,结果格皮先查明了。

那位年轻女士和夫人长得非常像,这是没有问题的,任何陪审团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很有力的证据——她是由巴巴莉小姐抚养成人的——巴巴莉小姐说她的真实姓名是霍顿——夫人对这两个名字都很熟悉——而霍顿又是由于生活无着而死的。如果这一连串的事实,足以引起夫人的兴趣,想看看这里面和夫人有没有亲戚关系,那么,我就把这些信件带来。

霍顿和德洛克夫人吗?那……埃丝特的姨妈又是?

“噢,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你不是像我那忍心的姐姐说的那样,在出生的时候死去,而是在她不认我作妹妹以后,把你养大的!噢,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

我!的!天!

第三十章 埃丝特的自述

伍德科特太太向埃丝特自吹家世;又莫名提到埃丝特的婚姻。
凯蒂结婚了,在种种困境中——她父亲破产了,她母亲只关心非洲,他公公只关心风度——举办了婚礼。

“那好,我跟你说说:你将来要嫁的那个人,很有钱,很体面,岁数比你大很多,也许大二十五岁。你将来一定是个贤慧的妻子,你的丈夫喜欢你,你一定很幸福。”
“这的确很幸福,”我说,“不过,这种幸福怎么会落在我的身上呢?”

大二十五岁,的确很幸福。这……

看样子,凯蒂的可怜的爸爸,在宣布破产后,已经渡过了难关。

“可是,他的意思是说,孩子们有这样的妈很倒霉,而他有这样的妻子也很倒霉。我这个做女儿的虽然不应当这样说,不过我相信这是真话。”

杰利比先生如是说。

在叙述我们第一次到泰维斯法学院大街的时候,我曾经提到理查德形容杰利比先生的时候,说他吃完晚饭以后常常把嘴张开,但什么话都没有说。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这会儿,他又好几次张开了嘴,没精打采地摇了摇头。
“你希望我不要什么呢?亲爱的爸爸,不要什么?”凯蒂一边问,一边哄着他,用胳膊搂着他的脖子。
“千万不要搞公众事务,亲爱的孩子。”
杰利比先生叹了一口气,又把头靠在墙上;这是我唯一的一次听到他对伯里奥布拉的事情,说出自己的看法。我猜,他从前一定比较健谈,比较活泼;可是,看样子,早在我认识他之前,他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说实话……能责怪杰利比先生不支持杰利比夫人吗?显然不能。我也不想责怪杰利比夫人,责怪也没用。

这些人和举行婚礼这种事情显得特别不协调,要是故意把这样的人找来凑在一起,那倒是很困难的。

话说,婚礼上为什么要找这么一群人过来,也是费解……

他们这些人还有一种特点,那就是每个负有任务的人,对别人的任务毫不关心(只有奎尔先生是例外,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他的任务就是对别人的任务发生强烈的兴趣)。比方说,帕迪戈尔太太坚定地认为,牢牢地抓着穷人,硬把布施塞给他们,就是她所遵行的办法,也是唯一正确的办法;而维斯克小姐却坚定地认为,世界上唯一有现实意义的事情,就是把妇女从男人,那些虐待妇女的暴君的压迫下解放出来。而杰利比太太呢,她一直在微笑着,觉得人们只看见别的事情,而看不见伯里奥布拉-加纳,目光未免太短浅了。

第三十一章 护士和病人

这仍然是埃丝特的自述。总算改了标题了。

在北边和西北边,也就是三个钟头前日落的地方,有一道灰白色的暗淡的亮光,显得又好看又可怕;几长片滚滚而来的乌云插进那道亮光里去,这会儿凝然不动,仿佛是一片突然静止的狂涛。在伦敦城那边,一片暗红色的亮光笼罩着那黑沉沉的荒原;这两种亮光形成的对比,显得异常庄严肃穆,尤其是那片暗红色的亮光(它照耀着伦敦城那些我们看不见的房子以及成千上万感到惊奇的居民),使人产生一个幻觉,以为这是从天而降的一场大火。

灰白色的暗淡的亮光,暗红色的亮光。

有一个可怜的男孩背靠着壁炉,坐在地上缩成一团。他腋下像挟着小包裹似的,挟着一顶破皮帽;他想法让自己暖和,可是反而哆嗦得更厉害,连那些破门窗都跟着晃动了。这地方比以前还要气闷,而且有一股不卫生的怪味。

这是乔。病得厉害了。

莉子去过好几个地方,被人推来推去,结果还是白跑。最初,收容所的人说,时间太早不能收,最后又说,时间太晚了。一个公务员让她去找另外一个公务员,而另外那个公务员又让她回去找原先那个公务员,就这样,这两个人让她跑来跑去。

莉子想找收容所收留乔,但是被踢皮球了。

“可是,他这会儿,”斯金波先生嬉皮笑脸地学着说,“就像经验丰富的萨默森小姐说的那样,情况越来越坏。因此,我建议你趁早把他弄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那种乐呵呵的样子,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这个人真的恶心

埃丝特和贾迪斯先生收留了乔。可是乔半夜偷偷离开了。随后埃丝特的侍女查理、埃丝特也先后病倒了。

“亲爱的查理,我相信你。你过来,在我身边坐一会儿,用手摸摸我,因为我看不见你,查理,我眼睛瞎了。”

因病失去视力了吗!?

第三十二章 约定的时刻

格皮先生的计划失败了,他没有拿到霍顿队长的亲笔信。
克鲁克先生甚至离奇死亡了。看起来,信也被人烧了。
但是一定还有信件留存。克鲁克先生不可能是自杀。凶手一定不会仅仅为了销毁信件而来。

第三十三章 不速之客

老斯墨尔维德居然和克鲁克生生有亲。真就没有一个人是单线关联是吧。

你最好再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这话很适合逼供啊。要怎样回答才合理得体呢。

第三十四章 施加压力

啊对了,别忘了乔治先生手里还有霍顿队长的字迹。

先生:前经马休·贝格纳特先生担保,由阁下开具借据,贷与阁下玖拾柒英镑肆先令玖便士之款,原订两月归还,明日即届期满,用特函告(如阁下所知,根据法律,本无须多此一举),希备款掷还为荷。约舒亚·斯墨尔维德谨上。

老斯墨尔维德给乔治先生施压了。尤其是牵扯到了贝格纳特一家。

如果你愿意把它留在这里,那我就帮你个忙——我可以让这件事情恢复原来的条件,另外我还可以给你一个书面保证:只要你按时付利息,贝格纳特这个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受到牵连,换句话说,你的钱完全光了,债权人才向他追债。这样做,事实上就等于开脱了他。你决定好了吗?

好一个局。不要被人拿住把柄呀。
但乔治不得已,屈服了。

但是他并没有像军队散开那样舒展四肢。他好像保持密集队形似的一动不动,满脸愁容,精神不振。

这个比喻有意思。

第三十五章 埃丝特的自述

视力恢复了。但是毁容了?

婀达写给我的信里提到了凯蒂,但没有提理查德。我把这情况告诉监护人。
“是啊,自然没有提,亲爱的,”他回答说。“因为我觉得,理克来信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跟她谈。”

理查德……出什么问题了?

理克不相信我,怀疑我——他跑去找律师,律师又教他不要相信我,要怀疑我。说什么我的利益和他的有矛盾;我的权利和他的有冲突,等等。

有利益冲突是吗。那就不仅仅是理查德对那桩案件心怀期待,而且是和贾迪斯先生有直接矛盾了。

她(珍妮)对我们这位小朋友说,前些时候有个戴面纱的太太,到她家去打听亲爱的菲兹-贾迪斯的健康情况,还拿走了一条手绢作纪念,这仅仅是因为那手绢是可爱的菲兹-贾迪斯用过的!

德洛克夫人未免有点太大胆了吧。换句话说,感情太深厚太浓烈了。

我模模糊糊地觉得,那人很可能是凯蒂。

当事人视角嘛。埃丝特此时完全不知道德洛克夫人和自己的关系,甚至连德洛克夫人都只见过一两面、听说过一两次而已。很正常,也很合情理以及逻辑。

我说,在英国,一个人在太平盛世,无论做了什么好事,有过什么壮举,都是不封给爵位的,除非他给国家创造了很大的财富,否则,绝不会破例。

哈哈哈,倒是直白。

有时候,我觉得伍德科特先生是爱我的,在他要离开英国以前,如果他有钱的话,他很可能跟我说他爱我。有时候,我觉得,他要是真的这样做,我当时一定很高兴。

某种角度上来说,也可以埃丝特爱上了伍德科特先生了。

第三十六章 切斯尼山庄

埃丝特搬到波依桑先生家暂住,紧邻切斯尼山庄。德洛克夫人与她母女相认,但是仍要保守秘密。

我遥望着邸宅背阴处的那条幽幽的“鬼道”,想着那经常出没在“鬼道”上的鬼魂。这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个人影穿过树林,朝我这边走来。

结合鬼道的传说……德洛克夫人要带来不幸了吗

“是一个仇人吗?”
“反正不是朋友。那人毫无感情,既说不上是敌人,也说不上是朋友。他是累斯特·德洛克爵士的律师。据说很忠心,其实只是公事公办,毫无诚意,一心想掌握那些大家族的秘密,从中得到好处、权力和声誉。”

图金霍恩先生,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忠心耿耿。

我从信中知道,我母亲当初并没有遗弃我——这一点我当时认为很重要。我生下来的时候,人们都以为我死了,把我放在一边,可是,我母亲唯一的姐姐,也就是我小时候的教母,发现我还有气息,就本着她那种严峻的责任感,偷偷把我带去抚养,不过,她根本不希望我活下来,而且从我出生的时候起,就不再和我母亲见面。我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活下来的;不久以前,我母亲还以为,我一出生就死了,没有活下来,没有起名字,早就埋葬了。她第一次在教堂里看见我的时候,曾经吃了一惊,曾经想过她那孩子要是活下来,大概就是我这样子,不过,那时候她没有再往下想了。

用这种叙事方式来解释当时的事情,也挺好。

信里还说了一些别的事情,我在这里就不谈了。到了该谈的时候,我自会在故事里交待明白。

到这里,就有点突破次元壁了:故事中的人,知道自己在讲故事。
考虑到这是一段回忆,倒也可以理解。

我不敢逗留,也不敢张望,只是从那带着石板道的花园前面穿过,那里花香扑鼻,有几条宽大的露天廊道,还有精心栽培的花圃和整齐平坦的草地,我看到那里的景色庄严而美丽,古老的石头栏杆和胸墙,以及宽阔而又低矮的台阶,都因年代久远和风吹雨打而裂了缝;看到了这些东西的周围和日晷下面的古老的石座附近,一片苔藓和常春藤;我还听到泉水的淙淙声。后来,那条小径把我带到一长排黑洞洞的窗户旁边,窗与窗之间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塔楼和突出的门廊,门廊前古老的石狮和异兽在张牙舞爪,似乎是从阴暗的洞穴里跑出来,一边抓着那盾形的家徽,一边对着黑夜咆哮怒吼。接着,那条小道又带着我绕过一座门,穿过一个院子(邸宅的大门就设在那里,因此我加快了脚步),来到马厩旁边。马厩附近有一种声音,好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这到底是风在吹动红墙高处那繁茂的长春藤呢,还是风信鸡在低声抱怨?还是小狗在吠叫或者挂钟在慢慢摆动?接着,我闻到了菩提树的那种清香,也听到枝叶摇动的飒飒声。我顺着小径转到房子的南面,抬头望见“鬼道”的栏杆和一个映照着烛光的窗户,那窗户的地方可能就是我母亲的房间。

AI画出来的是这样的。有点傻,但是氛围感很足。

她跑进来了,可是正要往外跑的时候,便看见我了。啊,我的亲爱的姑娘!还是从前那个可爱的样子,流露着深情厚意。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绝对没有,绝对没有!

婀达,婀达。

第三十七章 贾迪斯控贾迪斯案

终于要来了吗?并没有。

理查德来到德洛克家徽酒店,见到了埃丝特。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

“既然你一下子就提到约翰·贾迪斯——”理查德说,“你指的是他吧?”

哎呦,直呼大名了。

“噢,还算喜欢吧!”理查德说。“还算不错。就目前来说,并不比别的事情坏。我知道,等案子解决以后,我就不干这一行了,我可以把军衔卖掉——不过,我们目前先不要谈这些麻烦事儿吧。”

又来。当然,这是可以预见的。

他这样年轻、英俊,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和弗莱德小姐完全相反!但是,他脸上掠过的那种忧虑、烦躁和期待的阴影却非常像她!

“你说得对,这个问题很讨厌,”理查德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像刚才那样掠过一道阴影。“今天晚上,我们就不谈它吧——算了!不谈啦!——你猜猜是谁和我一起来的?”
“是斯金波先生吗?我刚才好像听见他的声音。”
“是他!他对我最有帮助。真是个讨人喜爱的孩子!”

案件、利益也就算了,居然还认为斯金波先生对自己有帮助?这是什么脑子?

她深深地爱着他,这一点他是知道的,我也是知道的。不过显而易见,他们这一次只是以表兄妹的身份见面。

感情,和理智。唉。

那个老小子马上就要来找我们,他请我定个时间,明天早上和他见面,他要和我推心置腹地谈一谈,以表明他的态度是对的。我提议明天早晨七点钟,跟他到猎园里散步,事情就这样说妥了。

那个老小子。态度180°大转变了。

不一会,斯金波先生就来了,让我们开心了足足一个钟头。他一定要我们把小柯文塞斯(指查理)叫来,他以长者的姿态对她说,他在她父亲生前,曾经尽到他的力量,给她父亲找了许多买卖,如果她那个小兄弟快快长起来,继承了父业,那么,他相信,他也会给她的小兄弟找许多买卖的。

此人脸皮真厚。近于无耻。

“你知道为什么不可能,埃丝特。如果你住在一所没有盖好的房子里,屋顶可能安上,也可能拆掉——说不定明天,后天,下个星期,下个月,下一年——整所房子会从上到下拆掉,也可能重新盖起来——那么,你一定会觉得很难安下心来休息。我也是这样。你说现在就该做些什么事情。可是,对我们起诉人来说,没有什么现在不现在的。”

这样一说,倒也能理解一二:没有安全感嘛。

根据争论中的某个遗嘱,我应当得到的钱比他多得多。我并不是说,那个遗嘱会得到法律的认可,可是,的确有那么一个遗嘱,而那个遗嘱也有认可的可能。

如果确有这样的利益矛盾,贾迪斯先生的所作所为就的确很可疑了。

我还想让婀达知道,如果我现在很少和她见面,那是因为我在保护我的利益和她的利益——我们两人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

我请求你,再三地请求你,为了我,为了你,同时也由于对那促使我们从小就变成孤儿的灾难的根源抱着应有的憎恶,我请求你,再三地请求你,永远不要过问这件事情吧。

其实,理查德的做法才是正确的。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第三十八章 一场内心斗争

仍然是埃丝特的自述。为什么那些题为“埃丝特的自述”的章节不这样取标题呢。

等到这些家务都安排好,一切都井井有条了,我就上伦敦一趟,在那儿逗留几个钟头——因为我在切斯尼山庄烧毁的那封信提到一些事情,使我暗自决定这样做。

有了自己的秘密了。

她说的所谓相处,是指老先生把什么好的东西都占去了,连住的屋子也是要好的,而她和丈夫两个人却什么都只能将就;他们被安置在马房上边的两间边房里。

我倒是不想笑,而是想哭,不过我既没有笑,也没有哭。我真心真意地鼓励她,夸赞她。因为我从心底里相信,虽然她是一位舞蹈教师的妻子,虽然她志向不大,只想当一个舞蹈教员,可是她已经闯出一条合乎人情、有益身心和忠于爱情的勤劳刚毅的道路,这条道路比起任何慈善事业,都不逊色。

狄更斯对底层的这些人抱有较大的好感。

人生的事情真凑巧,老特维德洛甫先生竟然把杰利比先生救出了伯里奥布拉-加纳,这在我看来,实在是一件极其有趣的奇闻。

所以啊,人生总是充满了希望和奇迹。

当我把面纱撩起,我很难相信,真有人会像格皮先生那样,转眼间就满脸通红,神色变得那么厉害。
……
“谢谢您,”格皮先生答道。“我实在佩服您。由于我在生活上已经作了安排,再加上那个我无法控制的环境,我很抱歉我没有办法恢复我那个建议,或者以任何形式把它重新提出;但是将来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唔——我一定是永远感到亲切的。”

反应过来了。因为埃丝特毁容了,所以格皮反悔了。

格皮先生的支气管炎帮了他很大的忙,他那双手也不再量桌子的长度了。

哈哈哈。

关于我的身世,您不可能调查出任何足以使我幸福和给我快乐的事情。我很了解我自己的身世;我完全有资格向您保证,您这样做绝不可能增进我的幸福。

埃丝特是来要求他停止调查的。

第三十九章 律师与当事人

大法官庭进入夏休,理查德没能按预想推进贾迪斯控贾迪斯案。
小斯摩尔维德离开了肯吉事务所。格皮确信自己对埃丝特不再有热情,也不再打算追查霍顿队长的信件了。

霍尔斯先生和理查德之间的对话,让我感觉霍尔斯先生只想着把理查德“吃干抹净”。

这仿佛是,霍尔斯先生和他的家属都是吃人生番的小酋长,如果有人提出要消灭吃人主义,那么,那些维护这种主义的愤怒的斗士就会这样说:你要是把吃人的事当作非法的,那你就会把霍尔斯这样的人饿死!

这算是一种解构吗?用微观的善掩盖宏观的恶?就好像用个别“大善人”掩盖整个阶级的恶?

那些斑斑点点的树影,常常落在许多这样懒洋洋地走着的人身上,这些人都耷拉着脑袋,咬着手指甲,眼光下垂,脚步缓慢,神情迷惘,善良的心意日益消失或已经消失,生活苦恼不堪

图金霍恩先生对上了格皮先生,表示他知道后者和德洛克夫人见面的事。格皮先生吓了一跳。

#第四十章 国与家

“那个夫人又有钱又漂亮,很喜欢那个姑娘,对她非常好,让她时常呆在身边。不过,那个夫人虽然很高贵,却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保守了许多年。事实上,她年轻的时候打算嫁给一个流氓——军队里的一个队长——和那样的人搅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她根本没有和他正式结婚,可是她生了一个孩子,孩子的父亲就是那个队长。”

图金霍恩先生已经知道完整的故事了

当朗斯威尔先生的同乡听到这个情况,他就不让女儿去受那个夫人的栽培了,这就是说他不愿意眼看着女儿让人糟踏一样。

朗斯威尔先生先知道此事是吗。

第四十一章 在图金霍恩先生的房间里

更恰当地说,当他用一只手轻轻握着另一只青筋毕露的手,抄在背后,不声不响地踱来踱去的时候,他也许是更清楚地感到自己掌握着生杀大权。

掌握了别人的秘密。

他走进屋里,她也走进来,随手把门关上,把门帘放下。她的眼睛露出慌乱不安的神色——是害怕呢,还是发怒?可是在举止态度方面,她同两小时前在楼下完全一样。

且看她如何应对吧。

“那个可怜的姑娘的事情是真的吗?”
……
“在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之前,我能不能救救这个可怜的姑娘,免得她受到侮辱呢?”

德洛克夫人在关心露西。

“难道我还得呆在这个漂亮的舞台上,扮演那可怜的骗人的角色,等你发出信号,就从那上面摔下来?”她慢慢地说。

图金霍恩先生应该不是没有想好,而是早已想好要这样子钝刀割肉并掌控夫人。

图金霍恩先生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免得夜里的冷空气进来,然后就上床睡觉了。

真是大心脏。

第四十二章 在图金霍恩先生的事务所里

奥尔当斯小姐来找图金霍恩先生,总被拒之门外。斯纳斯比夫妻间产生了矛盾。

“是的。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自己也知道是卑鄙下流。你让我上了圈套——抓住我——让我给你通风报信,你要我把我那件衣服拿来给你看——夫人那天晚上一定是穿了那件衣服——你求我穿着那件衣服到这里来和那个小孩见面——你说!是不是?”奥尔当斯小姐又像要扑过去似的。

啊,这么看奥尔当斯小姐还是很向着德洛克夫人的。

“我是很富裕,”奥尔当斯小姐回答说,“我恨起来的时候是很富裕。我从心眼里就恨夫人,这你是知道的。”

但是又恨。这是为什么呢。

“简单地说,小姐,”图金霍恩先生说,“我对你这么不客气,也只好表示抱歉了,不过,如果你没有得到邀请,就再到这里来——或者再到那里去,那我就要把你交给巡警。巡警对妇女是非常殷勤的,可是,他们押着惹是生非的人在大街上走,可不怎么客气,他们用皮带把人捆在木板上,我的好姑娘。”
“你等着瞧吧,”奥尔当斯小姐一边低声说,一边伸出一只手来,“我倒要试试看,你敢不敢这样做!”

我敢打赌,图金霍恩先生会得到规则以外的惩罚。有些人就是这样,过于相信规则会保护自己,而不相信别人会掀桌子。

第四十三章 埃丝特的自述

这一章是在回忆母亲?不止。
还讨论并探访了斯金波先生。
累斯特·德洛克爵士来访。

“他这人非常多情善感——富于幻想,而这些性情又不知为什么没有受到节制。我猜想,在他年轻时欣赏他这些性情的人过分重视它们,另一方面又过分忽视教导,否则一定会使它们互相平衡和协调的,因此,他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嗐!”监护人说

说的是斯金波先生。

房间很黑,也不整洁,家具是七拼八凑的,虽然东西讲究,但已经旧得很难看了。屋里有一张很大的脚凳、一张摆着许多坐垫的沙发、一张堆着许多枕头的安乐椅、一架钢琴、一些书籍、画具、乐谱、报纸以及一些写生画和画片。肮脏的窗户上有块玻璃碎了,用纸糊了起来。但桌上却摆着一小盘暖房里种的油桃、一小盘葡萄、一小盘松糕和一瓶淡酒。斯金波先生穿着睡衣靠在沙发上,一边喝着旧瓷杯里的香喷喷的咖啡(这时已经快到中午了),一边望着阳台上的一簇香罗兰。

斯金波先生家的情况。

“如果你陪着他到处去玩,”监护人直截了当地说,“你不能处处都让他花钱。”
“亲爱的贾迪斯,”斯金波先生答道,和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他觉得那种说法非常可笑,“你叫我怎么办呢?他要带我到处去玩,我怎么能不去呢,再说我哪里有钱去花呢?我一点钱也没有。即便我有钱,我也不懂得钱是什么东西。如果我对一个人说,这要多少钱,而这个人回答要七先令六便士,那又怎么办呢?因为我根本不懂七先令六便士是怎么一回事。不管我对这个人多么体贴,我也没法去研究这个问题。我不能去问那些忙人七先令六便士用摩尔人的话(我不懂这种话)怎么说。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去问他们七先令六便士该值多少钱呢,因为钱也不是我所能理解的啊?”

有些应届毕业生入职国企/事业单位以后,就开始装傻充愣,这也不懂那也不会,借此逃避领导布置的工作任务。跟这个人如出一辙。

“他(理查德)信任一个完全不可靠的人,所以更不会有钱了。”监护人说,为了加强语气,他用手按着斯金波先生睡衣的袖口,“你千万不要鼓励他依靠那样的人了,哈罗德。”

贾迪斯先生明知道这人不可靠,为什么还要把他留在身边呢?仅仅因为自己可靠?因为同情斯金波先生?总不会是拿他当弄臣、当展品吧?

当他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越是看他,越觉得他不可能施展什么阴谋,隐瞒什么事情,或是产生什么影响;可是当他不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很可能是那个样子,而且我越是想他跟我所关怀的人的关系,就越觉得不愉快了。

演技一流。

不论哪位绅士,贾迪斯先生,特别是一位从前和德洛克夫人认识,事实上还和她有点远亲关系并且为她所尊敬的一位绅士(德洛克夫人自己告诉过我),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确实使我——觉得——痛心。

应该是说贾迪斯先生和德洛克夫人有远亲吧。总不可能是斯金波先生吧。

这时,我已下定决心,觉得必须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监护人。

要告诉贾迪斯先生?为什么呢?有这个必要吗?

埃丝特,很久以前,你跟我谈到波依桑,当时我告诉你,有一回他差点儿就结婚了,那位女士并没有死,可是对他来说,她好像是死了一样,而且那件事情对她后来的生活很有影响——当时你知道这些事情吗,知道这位女士是谁吗?

德洛克夫人的姐姐,也就是埃丝特的姨妈、养母、教母!和波依桑先生差点儿就结婚了!

直到我躺下睡觉时,我一直在考虑怎样使自己更忙碌一些,更能干一些,怎样把自己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多忘掉一些,对他更热诚一些,替别人多做些事,这样才能表示我对他是多么感激,多么尊敬!

说好话,行好事,做好人……

第四十四章 信和答复

埃丝特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贾迪斯;贾迪斯向埃丝特求婚,后者答应了。

“我也不了解,”他说,“有什么人会怀疑你,亲爱的。即使没有你这方面的关系,也会有许多人怀疑这件事的。”

列举了三个人,图金霍恩先生,格皮先生,奥尔当斯小姐。结论是,最应警惕的就是图金霍恩先生。的确如此。这三个人里只有他确切地掌握了整件事情。

只有当你下定决心,认为我永远也不会改变,我才会把我心里的话写给你看。只要你有一点怀疑,我也不会写的。如果你考虑成熟了,什么怀疑也没有了,那么等到下星期的这天晚上,你就叫查理来‘拿信’。但如果你还不能肯定,你就不要叫她来。你要记住,不论是在这件事或别的什么事情上面,我都相信你会说真话。如果你不能肯定这一点,那你就不要叫她来。

“认为我永远也不会改变”,这个话就很扯淡。

我把信拆开来看,信中表白了他对我的爱情,却又毫不自私地要我慎重考虑,每个字都含有对我的关怀

果然毁三观哈哈。我现在也开始怀疑贾迪斯这人是不是好人了。

我还是哭了很久;这不仅仅因为我看完了这封信,心中非常激动,也不仅仅因为我对未来的生活感到多么意外(尽管我已经有了预感,我还是感到意外),而且还因为有件难以言传和说不明白的事情,隐隐地消失了。

难以言说和说不明白的事,会是什么呢?因为容貌产生的对自己的怀疑?

我用两只胳臂搂着他,吻他;他问我是不是荒凉山庄的主妇,我回答“是的”;但过了一会儿,一切都没什么两样,我们一同出去,我也没有向我那位心爱的姑娘谈起这件事。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了……但是感觉,似乎没什么激情,而且还挺好。

第四十五章 委托

霍尔斯先生擅自来找贾迪斯先生,通报了理查德的近况。
埃丝特代表贾迪斯先生去看望理查德。,似乎并没有谈出什么结果来。
埃丝特在理查德的住处遇见了伍德科特先生,并邀请他来伦敦,一起帮助理查德。

监护人对这位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客人看了一眼,好像把他当作一只不祥的猫头鹰似的,他说:“关于我们那位最倒霉的理克,霍尔斯先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他把“最倒霉”这几个字说得特别重,仿佛这几个字可以表明理查德和霍尔斯先生的关系似的。

霍尔斯先生来找贾迪斯先生。显然是代表理查德来的。

作为卡斯顿先生的法律顾问,我有理由相信卡斯顿先生现在的处境十分困难。卡斯顿先生欠的债,数目还在其次,性质却很特殊而且紧迫,同时他能用来偿清或偿还债务的资财也很有限。许多笔数目不大的债务,我已经让卡斯顿先生延期清偿了,但这总有个限度,现在我们已经无法让他再拖下去了。

来找贾迪斯借钱吗?

实际情况就是贾迪斯先生所谈的那样,而这也是叫人感到棘手的地方。我想不出要采取什么步骤,也说不上要采取什么步骤,我绝对没有这种意思。我只是秘密地到这里来,把情况告诉你们,以便将来一切事情都可以公开处理,免得有人说一切事情都不是公开处理的。

不是,理查德不愿意也不可能向贾迪斯开口。霍尔斯先生是私自来的。

“啊,亲爱的,”他答道,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你看看这个房间的情景就可以明白。一切都完了。”

一切都完了。这么快。

这是我唯一能追求的目标。遗憾的是,有人一直想说服我换条路走。我为这件事花了多少时间,担过多少心,费了多少精力,现在居然要放弃它才算是聪明!对,这真是聪明啊!

放弃比坚持,也许除了更需要勇气,也更加的聪明。

我不得不问一下理查德,能不能肯定退伍的事情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已经办妥,而不仅仅是他的想法。他毫不犹豫地让我看了一个通知,说明他退伍的事已经办妥了。根据他所说的情形,我了解到霍尔斯先生已经收到通知的副本,而且始终和他磋商着。

其实为时已晚了。

我们回到那个船舱似的房间,关上了门,等我喘过气来,我才想起为什么刚才要那么匆忙地走开。原来我刚才在那些晒得黧黑的人当中,认出有个人是阿伦·伍德科特先生,我怕他认出了我。我当时不愿让他看到我的容貌改变了。事情出乎我的意料,几乎使我失去了勇气。

我还是觉得埃丝特喜欢这个伍德科特先生。女为悦己者容嘛。

“他变了,”他答道,一边摇了摇头。
我第一次感到脸上发烧,但这只是一时的感情冲动,我把头掉过去,脸上就不觉得发烧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比以前显得年轻还是苍老,”伍德科特先生说,“瘦了还是胖了,脸色更加苍白还是红润了,而是因为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年轻人脸上有这样奇怪的神色。我们不能说这完全是由于忧虑或疲倦,不过这两者都有;这很像是一种还没有完全形成的绝望的神色。”

呃,为什么伍德科特先生一句话,会让埃丝特脸上发烧?我觉得,这毫无疑问是爱情来到了。

“伍德科特,希望我们在伦敦见面!”他随随便便地说。
“见面?”伍德科特先生答道,“现在我在伦敦除了你就没有朋友了。我到什么地方去找你?”
“对了,我总得有个地方住啊,”理查德说,想了一下,“就在西蒙法学院霍尔斯先生家里吧。”

所以,在此之前,理查德连自己住哪儿都没想好吗。

当我们坐着马车走的时候,我从他的最后一瞥中看出他替我非常难过。这使我很高兴。我对自己从前的容貌的想法,就像一个死了的人重访人间的想法一样。我很高兴有人会亲切地想念我,可怜我,而没有把我完全忘掉。

第四十六章 拦住他!

伍德科特先生回到伦敦,首先找到了乔。并且,从乔的口中知道了他离开切斯尼山庄的原因。

地狱厩棚里最可怕的梦魇,在托姆独院游荡着,而托姆却早已沉沉熟睡了。

托姆,应该是指大法官庭及其制度体系吧。

这时街上是静悄悄的,有个皮肤晒成棕色的绅士慢慢地向这里走来。他不大想睡觉,不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计算着时间,而宁愿到街上来散散步。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新奇东西的吸引,常常停下来,向周围那些肮脏的小胡同四处探望,而且他不仅仅是好奇,因为他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里露出了怜悯的神色。他左顾右盼,似乎是熟悉这个肮脏的地方,而且以前也曾对它作过仔细的观察。

会是谁呢。啊很快就解密了,阿伦·伍德科特先生。

奥尔当斯小姐受了伤。也许就是被图金霍恩先生或者他的手下给打的?

“那么,你的丈夫是个烧砖工人吧?”“您怎么知道的,先生?”那个女人惊奇地问道。“哦,我从你衣服和袋子上的泥的颜色猜出来的。我知道烧砖工人往往到各地去做零工,可惜据我了解,他们对自己妻子都凶得很。”

不是奥尔当斯小姐,而是珍妮。
话说,你是伍德科特先生还是福尔摩斯先生啊。

但是有个人却在走动!当他回过头,远远向那个女人坐在石阶上的那个地方望去,他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小心翼翼地走来;这人弓着腰,低着头,紧靠着肮脏的墙——脏得连最脏的人也情愿避开它——鬼鬼祟祟地把手伸向前方。他是个少年,脸瘦瘦的,两眼无神。他一心一意地往前走,生怕被人看见,甚至一个穿得整整齐齐的陌生人的出现,也没有使他回头看一下。他在街道那边走着,用衣袖破烂的胳臂肘遮住脸,畏畏缩缩、偷偷摸摸地往前走,提心吊胆地把手伸向前方;身上披着的衣服破烂不堪。谁也说不清这件衣服究竟有什么用处,是什么料子作的,从颜色和质地看来,倒像是一堆沼地上丛生的树叶,烂掉不知多少日子了。

盲猜是乔。
果然是乔。

“那你告诉我,”阿伦接着说,尽量克制着他的厌恶情绪,走到乔身边很近的地方,对他弯下腰,现出一副很亲切的样子,“你告诉我,那位好心的、遭到不幸的年轻小姐,那一次可怜你,把你带回家去,可是你后来为什么要离开她家呢?”
……
阿伦对乔恳切地说了两三次以后,乔又抬起头来,望了望胡同周围,悄悄地说:“好吧,我告诉你点事情。那一次我是被人带走的。你懂了吧?”
……
“谁把你带走的?”
……
阿伦茫然地望着他,但是发现他那个叫人迷惑的回答中含着某种真诚。他耐心等他把话明白地讲出来;乔对阿伦的耐心等待反而觉得更难应付,最后不得已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个人名。
果然!他当时病成那个样子,绝对没办法自己逃走的!

带走他的,莫非是理查德?当时那个场景下,还有谁能那么顺顺当当把他带走呢?!不会是贾迪斯吧!

“他把我送进医院,”乔低声答道,“等到人家让我出院的时候,他又给了我一点钱——四个两先令半的大头,就是你们说的那种两先令半的银币——后来他又跟我说:‘快溜吧!不准你在这里。’‘快溜吧,到别处流浪去,’他说。‘往前走,’他说,‘别让我在伦敦四十英里内的地方看见你,不然,你会后悔的。’要是我真让他看见了,我一定会后悔的,再说,如果我不躲到地下去,他也一定会看见我。”乔说完这番话,又像刚才那样紧张地警惕起来,东张西望。

并不想弄死他,给钱让他治病,那应该不是图金霍恩先生。图金霍恩先生不会在乎他的死活的。
要求他离开伦敦,想要继续保守这个秘密吗?或者不让他再有泄密的可能吗?那么,应该是一个当时已经知道乔跟那个秘密有关的人。搞不好真的是贾迪斯先生,也许他早就知道了背后的事情?
而且,肯定经常会在伦敦街头出现。哦,是格皮先生。

第四十七章 乔的遗嘱

伍德科特先生把乔安顿在乔治先生的打靶场。
伍德科特先生和乔治先生讨论乔的经历,并谈论起了图金霍恩先生。
伍德科特先生带斯纳斯比先生来看望了乔。
乔死了。

他买了一点葡萄酒,小心地给乔喝了一点。乔几乎是刚把酒喝下去,体力就开始恢复了。

西方人真的是喝酒如喝水。

阿伦看到这些好转的迹象,就跟他谈起话来;惊讶地听他谈起了那位戴面纱的夫人的离奇行径和由此而发生的种种事情。乔慢慢地嚼着面包,慢慢地把整个经过说出来。当他讲完了这些事情,吃完了面包,他们又继续往前走去。

乔的这番经历,已经告诉给第几个人了?

那个碎布旧瓶收购店的景象全变了;弗莱德小姐已经搬走;店铺也关了门;一个难看的女人,满脸灰尘,叫人难以断定她的年纪有多大——其实她就是那个叫人忘不了的朱狄——她用一种严厉的口吻,三言两语地回答了阿伦。不过这也足以使他了解弗莱德小姐和她的鸟儿现在是同一位布兰德太太住在钟楼大院;于是,他就往附近的这个地方走去。

斯摩尔维德家接管了库克大院之后,把弗莱德小姐赶走了。

布兰德太太的房子全租出去了,而她自己却住着可怜的格里德利的屋子。“格里德利!”弗莱德小姐把这个名字说了二十遍,拍手叫了起来。“格里德利!对了!一点儿也不错!我亲爱的医生!乔治将军会帮助我们解决这个困难。”

人物又一次关联上,又一个网眼打上了结。

“这孩子把它当作秘密。其实,这个人叫布克特。”

啊,是布克特把乔带走、送去医院、并警告他不准回伦敦的?

“你刚才出去以后,先生,我一直在考虑,按照这孩子说的情况,布克特曾带他去的那个地方,我肯定知道是林肯法学院大厅的几个房间。虽然他不晓得那个人的名字,我倒是可以把这名字告诉你。他叫图金霍恩。这就是他的名字。”

所以,布克特把乔带去图金霍恩先生那里,哦,是不是那次,让奥尔当斯小姐假扮德洛克夫人那次?

“我刚才想的是,斯纳斯比先生,当我往前走,到了尽头,不能再往前的时候,您是不是会好心地替我写很大的字,大到哪个地方的人都看得见,说明我对自己做的事确实是非常难受,不过我不是故意那样做的;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却知道伍德科特先生有一次为这件事哭了一场,他很伤心。我希望他在心里真会原谅我。如果这些能用大字写出来,那他大概会原谅的。”

乔的遗言。虽然后面还有其它的话,但我觉得这才是他的遗言。

第四十八章 短兵相接

自从上次他们在切斯尼山庄顶楼他那个房间里谈话以来,她一直牵挂着一件事。现在她已下了决心,准备把它解决。

短兵相接。

“我告诉你,露莎,我希望你快活,如果我能够使这个世界上的人快活的话,我一定使你快活。可是我没有这种本领。根据我知道的一些同你毫无关系的原因,你最好不要再呆在这里。你不应该再呆在这里。我决定不让你呆下去。我已经写信通知你未婚夫的父亲,他今天就要到这里来。我是为你着想才这样做的。”

先给身边安排好后路?还是想先去掉自己的软肋?不是后者。

不考虑德洛克家的恩惠?天啊!累斯特爵士要不是因为他不得不相信他那双由这样一个家族传给他的耳朵,那他真会怀疑他的耳朵是不是把钢铁绅士的话给听错了。

钢铁大王。其实已经非常客气了。

“累斯特爵士,请你拉一下铃吧。”可是图金霍恩先生却从窗子那边走过来,拉了一下铃。“我忘了你还在这儿,谢谢。”他像平时那样鞠了一躬,又悄悄退回原处。

关于露莎,德洛克夫人是故意做给图金霍恩先生看的。

“看样子,”图金霍恩先生背着双手,慢吞吞地往前踱了两步,“她还是因为不愿意离开这里才哭的。”

金霍恩先生在挽留她!难道露莎是他的人?有可能。这样可以解释图金霍恩先生怎样搞到德洛克夫人的行头,好让奥尔当斯小姐穿上去骗乔的。

夫人脸色苍白。当她站起来,走出书房的时候,图金霍恩先生看见了她的脸色,心里想道:“她真了不起!这女人具有惊人的力量。她始终在那里演戏。”但他自己又何尝不能演一下戏呢——这是他无法改变的本性——而当他替这位夫人开门的时候,即便有五十双眼睛,而且比累斯特爵士的眼睛锐利五十倍的话,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毛病。

夫人的确很伤心。

“哦,德洛克夫人,”这个律师说,一边在她身边不远的椅子上坐下来,慢慢搓着他那双仿佛生了锈的腿,一上一下不停地搓着,“您今天采取的行动叫我十分吃惊。”

来了。揭秘吧!

“并且您自己知道——我也知道——您不是为了您所说的那些理由而把她打发走的,相反地,却是为了使她尽可能躲开——请原谅我坦率地说——您将遭到的谴责和揭发。”

我多心了?

“这个女人明白我的意思,”当她的眼光再次垂下时,图金霍恩先生想道:“不能放过她,可是她为什么要放过别人呢?”

德洛克夫人自己无法得救,因而在尽力救助别人?

这是什么响声?谁开了枪?枪声是从哪里来的?

哇,女中豪杰!

第四十九章 公事是公事,私交是私交

贝格纳特夫人过生日,贝格纳特一家,以及乔治,为她庆祝生日。
贝克特先生“偶然间”躬逢盛宴,也开开心心的庆贺了一番。
生日宴会结束后,贝克特先生以涉嫌谋杀图金霍恩先生的罪名,逮捕了乔治。

读完这一章,我对贝克特先生好感倍增。

第五十章 埃丝特的自述

这种“埃丝特的自述”,和其它有标题的自述章节,有什么样的区别呢。也许回头可以琢磨琢磨。

凯蒂生了孩子,取名“埃丝特”,并请埃丝特做小埃丝特的教母。
理查德还是跟霍尔斯混在一起,坚持要继续推进贾迪斯控贾迪斯案。

第五十一章 恍然大悟

婀达和理查德已经秘密结婚了。

第五十二章 坚持己见

乔治被逮捕入狱。贾迪斯、埃丝特以及贝格纳特夫妇前去探监。
乔治坚持自己无辜,并且坚持不要请律师。他还提到,案发当晚他在律师住所看到一个身形很像埃丝特的身影。
贝格纳特太太去找乔治的母亲,希望能说服乔治请律师为自己辩护,从而获得无罪释放。

但是过了两天,我们清早起来刚要吃早点,伍德科特先生就匆匆跑来告诉我们一个惊人消息,说是发生了一件可怕的谋杀案,乔治先生因为这件事情被捕,关在监狱里。

第五十章、第五十一章的时钟都往回拨了一点:这些事都与第四十九章同时发生。

五十三章 寻找线索

布克特先生在查案。从德洛克家的管家嘴里套出来不少话。真可谓套话高手,之前在贝格纳特家也是这样东拉西扯侃侃而谈。
图金霍恩先生出殡。

出殡那天,林肯法学院广场上来了一大群人。累斯特·德洛克爵士亲自来送殡;严格地说,除他以外,来的人只有三个:杜都尔勋爵,威廉·巴菲和那身体衰弱的堂兄弟(他是硬拉去凑数的),但是,参加送殡的马车却多得不计其数。

来了一大群人;来的人只有四个,还有一个是来凑数的。啧啧。

在沉痛的殡仪馆人员、马车和无数的马腿中间,布克特先生悄悄地躲在一辆送殡马车里,透过马车的格子窗,从容不迫地观察着人群。

他已经怀疑到了送殡人群中了?

布克特先生坐在最前头的带有家徽的马车上,用两根肥大的食指把格子窗稍微打开一点,往外张望。

用两根食指开窗户,这个动作有点费解。

“这封信,”布克特先生一边说,一边把信摊在桌子上,“也是用同样的字体写的,上面也是同样的几个字。”

是哪几个字?

他把门上的钥匙拧上,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簿(对许多人来说,那是一本勾命簿),并把笔记簿上的带子解开,从里面掏出另一封信,放在原来那封信旁边,然后念出那两封信上用粗笔划写的字:“德洛克夫人”。

德洛克夫人给布克特先生写了好几封信?

稍微打了个盹,便有人来叫他到客厅里去。在前几个晚上,累斯特爵士总是在那里同他见面,问他有没有新的情况。那个身体衰弱的堂兄弟(因为这次送殡,越发显得筋疲力尽了)以及伏龙妮亚也在座。

德洛克夫人不在场。

“从男爵累斯特·德洛克阁下,只要您不见怪而且大家都保证不传到外面去,我倒是很愿意对这位小姐说,我认为这件案子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这是一件很妙的案子——很妙的案子——至于这件案子所差的那一点情节,我希望再过几个钟头就可以补齐。”

他已经知道了?

可能是手镯太好看了,也可能是夫人的胳臂太好看了,引起了布克特先生的注意。他目光灼灼地瞅着夫人的胳臂,用手玩弄着口袋里的什么东西——大概是半便士吧,发出叮的响声。

前面那章看得有点粗了,没注意现场有什么线索。

“你说对了。是九点半。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夫人是披着一件宽大的黑斗篷,边上镶着长长的流苏?”

得了,都有目击证人了。
哦,我怀疑……奥尔当斯小姐会不会……

第五十四章 中计

布克特先生抓到了凶手。堪比福尔摩斯。
这么看,狄更斯写悬疑推理也很有一手。

“累斯特·德洛克爵士,已故的图金霍恩先生是个很有心计、守口如瓶的人;最初在他心里究竟有哪些想法,我不敢说,但他曾亲口告诉过我,很久以前,他就怀疑德洛克夫人由于看到了某种笔迹——就在这个房间里,同时也就在您的面前,累斯特·德洛克爵士——而发现某一个人还活在世上;这个人当时已经穷困潦倒,但过去在您还没有追求德洛克夫人以前,曾经是她的情夫,而且甚至应当成为她的丈夫,”布克特先生停了停,然后有意把这句话重复一下,“甚至应当成为她的丈夫,这是千真万确的。我听他亲口说过,那个人不久就死了,他又怀疑德洛克夫人曾经一个人偷偷地去看过他那肮脏的住所以及葬身的荒坟堆。根据我自己的调查和耳闻目睹的情况,我知道德洛克夫人曾穿着她侍女的衣服,确实到那些地方去过;因为已故的图金霍恩先生曾雇用我去调查夫人的行踪——请原谅我使用我们常用的行话——而我现在已经对她进行了彻底的调查。我让德洛克夫人的侍女在林肯法学院广场的法律事务所同一个曾经给夫人带过路的证人对证;毫无疑问,她曾瞒着那个年轻侍女,穿过她的衣服。从男爵累斯特·德洛克阁下,关于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我昨天已经尽力使您有一点心理准备,因为我说,甚至在名门望族的家庭里,有时也会发生非常离奇的事情。所有这一切,以及其他等等,都发生在您自己家里,发生在您夫人身上,而且还是由她引起的。我相信,已故的图金霍恩先生临死前一直在进行调查,而且就在他临死那天晚上,还同德洛克夫人为这件事发生过争吵。现在,从男爵累斯特·德洛克阁下,只要请您把这些话告诉德洛克夫人,问一下,她是不是在图金霍恩先生离开这里以后,还到他的事务所去过,想继续同他说些什么话;她当时穿的是一件宽大的、带着长长的流苏的黑斗篷。”

很有条理哎。这个人头脑很好。

  1. 笔迹。以及图金霍恩先生由此追查到的“某一个人”。
  2. 德洛克夫人去看过那个人的住所和坟墓。穿过侍女的衣服,是一个间接证据。
  3. 图金霍恩先生与德洛克夫人之间的矛盾。
  4. 德洛克夫人的嫌疑,证据是时间、行踪,以及宽大的、带着长长的流苏的黑斗篷。

这些信是那个房客的情妇写的,署名‘荷娜妮亚’。嗳呀!‘荷娜妮亚’可不是一般人的名字,对不对?在这个公馆里,也不会有一个名叫‘荷娜妮亚’的夫人吧?

这些信件是什么时候落到图金霍恩先生手里的?

“我不管那个。我要知道谁把信拿走了。而且,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们有什么要求——我们所有到这里来的人有什么要求,布克特先生。我们要求对这件暗杀案进行更周密的调查。我们知道其中有什么利害关系和动机,但你却没有彻底追查。如果乔治那个凶恶的流浪汉跟这案子有什么关系的话,他也不过是一个受人唆使的同谋犯罢了。你当然了解我的意思。”

这是斯摩尔维德老头说的话。他是来为乔治开脱?应该不是。他是来为图金霍恩先生索要“正义”的。
这么看这老头还有点人心。

“从男爵累斯特·德洛克阁下,现在请您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出钱收买他们,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大体上,我建议由我出面收买;我想这花不了多少钱。您看,那个斯纳斯比太太真是条酸黄瓜,她被所有这些骗子利用了;结果造成的种种危害大大超过她当初的意图——如果她当初真有这种意图的话。已故的图金霍恩先生控制了所有这些‘马’,我相信他一定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思去驾驭它们;可是他却从驾驭座上摔下来死了。现在这些马踢掉拖索,竟按照它们的意思拉着这辆车子乱跑。实际情况就是这样,而人生也是如此。猫不在,老鼠就作怪;霜融化,河水也就奔流。现在,关于我们要逮捕的那个人。”

看来这些人,包括斯摩尔维德老头,跑来德洛克公馆,不是出于人心,而是为了得到悬赏——斯纳斯比太太也许算例外。

“因为你杀了人而逮捕你,其实不说你也明白。我告诉你,我对女人,尤其是外国女人,总是尽量讲礼貌的。如果这样不行,那我只好采取强硬手段,外边就有这样的人在等着。我采取什么方式完全由你决定。所以,我用一个朋友的身份劝你坐到那张沙发上去,否则,再过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这里的“你”是奥尔当斯小姐。布克特是什么意思?要她当替罪羊吗?

“从男爵累斯特·德洛克阁下,在这种情况下,我的计划是怎样实现的呢?当我猜测这个性情暴躁的年轻女人可能有新的过火举动,我究竟猜错,还是猜对了呢?我猜对了。她准备干什么呢?您听了以后不会感到惊讶吧?她准备把杀人的罪名推到夫人身上。”

我去。这个案子比贾迪斯控贾迪斯案精彩多了。

布克特先生简直福尔摩斯啊。

“我的天使,你听着,”她带着一种讥讽的样子把头点了几下说,“你神通广大,但是你能使他复活吗?”
……
“可笑得很。你再听我说一句。你神通广大,但是你能把她变成一位体面的夫人吗?”
……
“还有,你能使他变成一位高傲的绅士吗?”奥尔当斯小姐喊道,她说的是累斯特爵士,那鄙视的口吻简直无法形容。“嘿!你看他那副样子!可怜的糊涂虫!哈!哈!哈!”
……
“这些你都办不到,是不是?那就随便你处理我吧。大不了是死,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我的天使,我们走吧。再见,老头儿。你真是又可怜又可——鄙!”

话说回来,奥尔当斯小姐这个计划真的很厉害。除了自己没能逃脱法网之外,其它目标几乎都达成了。
不过话说回来,布克特先生为什么要把关于德洛克夫人的事情告诉德洛克先生呢?其实不说那部分,也可以正常逮捕奥尔当斯小姐吧?

关于她,他除了感到多少年来主要是以她作为自己尊严和骄傲的基础以外,从未对她有过任何自私的想法。他爱她、崇拜她、颂扬她,并且把她当作表率,让全世界的人去尊敬。他在那种为繁文缛节所束缚的生活中,不断从她那里得到爱情和安慰,而他所感受的痛苦,也只有她才能体会。他几乎忘了自己而只看见了她;因此,他不忍看她在增加那个顶峰的光辉以后,被人从那里推入万丈深渊。
甚至当他倒在地上,已经感觉不到痛的时候——尽管他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含糊——他仍然能够清晰地喊着她的名字,声调中充满了悲哀和怜悯,而没有一点谴责的意味。

德洛克先生对德洛克夫人也真是……

第五十五章 出走

贝格纳特太太找到朗斯威尔太太,由后者说服了乔治,让乔治接受了请律师的方案。
朗斯威尔太太找到德洛克夫人,请后者帮忙救出乔治。朗斯威尔太太以为德洛克夫人是凶手。
德洛克夫人得知了自己被指控为凶手,又得知了自己与霍顿队长的秘密已经泄漏,无奈之下选择离家出走。

当布克特侦探长还没有像上一章所描写的那样去逮捕凶手,而只是为了迎接紧张的工作正在睡觉的时候,有辆双人马车从林肯郡驶出,在冬天的晚上,沿着冰冻的道路向伦敦驰去。

又一次双线并行。但这种“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手法有点……也许相互穿插下会更好。
最近这几章节,其实就是以章节为单元的穿插描述。读者当然是上帝视角,但是故事中的人物不是。

铁路不久就要穿过这个平原,而火车也会像流星一般带着耀眼的光芒,轰隆隆地驰过这片夜色笼罩的旷野,使月光为之减色……总之,这里的一切都似乎混乱得不可收拾。但那辆驿站马车在黑夜里仍然沿着冰冻的道路向前驰去,根本不管这里修什么铁路。

似乎是一种隐喻?

马车里坐着切斯尼山庄的老管家朗斯威尔太太;而坐在她身边的,则是披着灰斗篷、拿着雨伞的贝格纳特太太。

看标题,我还以为是写德洛克夫人的出走呢。

“没有的事,亲爱的!”朗斯威尔太太答道,一边哭了起来。“愿上帝保佑他吧,他从来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那乔治总是那么喜欢我,爱我!他只是胆子大,有点不走正道,后来就当兵去了。我知道他最初是想等到升了级,当上军官,才让我们了解他的情况;可是后来他没有升级,觉得自己不配同我们来往;也不愿丢我们的脸。我那乔治心肠很硬,从小就是那样!”

乔治是朗思威尔太太的儿子!
然而,仅凭下面这段话,贝格纳特太太是怎么找到朗思威尔太太的:

“他在我家里曾经跟我的伍尔维奇说,等他长大就会想到,在他所能回忆的事情当中,最值得安慰的,就是他从来没有给他妈妈脸上增加一条伤心的皱纹或是头上增加一根白发;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我看他那种神色就可以断定,又有什么事使他想起他妈妈来了。过去,我常听他说,他很对不起她。”

不止这段话,还有:

乔治告诉我,他在律师事务所偶然看见一位高尚的老太太,使他仿佛见到自己的妈妈一样;他跟我滔滔不绝地谈那位老太太,谈得简直入了迷,把她许多年前的模样画给我看。等他画完,我就问,他看见的老太太究竟是谁?乔治告诉我,她是朗斯威尔太太,在林肯郡切斯尼山庄德洛克家当管家已经五十多年了。乔治以前常同我说他是林肯郡人,于是那天晚上,我跟我那个大木头说:‘大木头,我敢用四十五英镑打赌,那位老太太就是他妈妈!’”

老管家说话时一边露出一种忧虑不安、欲言又止的样子,一边又紧握着双手,这使贝格纳特太太非常注意,但她总以为这是老管家为儿子的处境担忧,因而就不奇怪了。可是,她还是不懂朗斯威尔太太为什么会像发疯似的不断自言自语:“夫人,夫人,夫人!”

老管家也在为德洛克夫人担心。她知道些什么?知道德洛克夫人和霍顿队长的事情?还是认为德洛克夫人和图金霍恩先生之死有关?

“知道我的情况。妈,我真不愿让他知道;我下不了这个决心。事实证明,他的景况和我完全不同,在我当兵期间,他大大提高了自己的地位,因此,当我现在关在这种地方,又被控告犯了这样的罪,实在觉得没脸见他。而且,像他那样地位的人,一旦发现了这种情况,又怎么能高兴呢?这是不可能的。不,妈,不要让他知道我的情况;请您特别照顾我一下,无论如何,也要把我的事情瞒住哥哥。”

唉,好面子的男人啊。

她拆开了信。里面是一张铅印的传单,叙述发现图金霍恩先生胸部中弹、俯卧在地的情况;下面还写着“德洛克夫人是凶手”的字样。 这封信是朗斯威尔太太交给德洛克夫人的。老管家以为德洛克夫人真的是凶手,请求她去自首,以救出自己的儿子。

根据小鬼所透露的以及我们从他嘴里套出来的情况来看,我很怀疑早先准备交给夫人的那些信件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样,已经烧毁了。要是有什么秘密被泄漏的话,那一定是这件事被泄漏了。

德洛克夫人和霍顿队长之间的秘密,已经被泄漏出去了。

因此,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觉得这个敌人,不管是死是活——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他那副顽固冷酷的样子,现在虽然他躺在棺材里,也许样子仍然未变——却永远把她缠住不放,而她也只有一死,才能得到解脱。现在,她被逼得只好弃家出走。她那种羞愧、恐惧、悔恨和悲伤相交织的感情使她痛苦万分;她平时那种稳重自恃的力量现在也被摧毁,像落叶被狂风卷走那样,荡然无存了。

到底还是出走了。

第五十六章 追踪

布克特探长奉累斯特爵士之命,寻找德洛克夫人。
他想到了向埃丝特求助。

累斯特爵士在石板上写道:“完全原谅。寻找——”布克特先生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写下去了。

爵士对夫人真是……

他站在门口,想象着自己登上一座高塔,放眼四望。他仿佛看见许多踽踽独行的人在街上、在灌木丛生的荒地和公路上蠕动或是躺在稻草堆里。但在他们之中却没有他所寻找的那个人。他还看见其他的孤独行人,站在桥边向下俯视,或躲在河边阴暗的角落;同时还有一个黑黝黝的、不成人形的物体随波逐流地漂来,显得特别孤独,它那载沉载浮的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布克特探长。这段描述很神。
我却莫名想起音乐剧《悲惨世界》里沙威警长的几个镜头……

在一片荒地上,砖窑里的火发出淡蓝色的光;那些破砖窑顶上的稻草被风吹得到处都是;泥和水都冻结了,那个里面有匹瞎眼的瘦马整天绕着磨盘转的磨坊,仿佛是一个折磨人的刑具——就在这片满目荒凉的地方,却有一个人满怀悲伤地踽踽独行,一路上受到风吹雪打,仿佛是被世人抛弃了。这也是一个女人;可是她身上的衣服很破烂;在德洛克公馆里从来没有人穿着这样衣服穿过客厅,从大门走出来。

第五十七章 埃丝特的自述

埃丝特跟着布克特探长,四处寻找德洛克夫人。

昨天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她徒步从这里走过。我第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是在高门关卡,不过,我还不能完全肯定。我们一直在追着她的踪迹,断断续续地听到她的下落。在一个地方找到她的线索,但在另一个地方又失去她的线索;不过,她现在就在我们前面,没出什么事情

厉害。

“他没犯什么罪,”布克特先生把帽子往上提了提,冷冷地说,“不过,我认为他做事情太欠谨慎——很不谨慎。我找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德洛克夫人那件事情不致泄露出来。他这个人很讨厌,总是到处乱说,他给已故的图金霍恩先生办过一件小事,图金霍恩先生还给了他钱;他这样胡说,是绝对不行的。我已经把他赶出伦敦了,后来我又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跑到这里来警告他,离开了伦敦以后,就别想再回去,跑得越远越好,而且还要特别小心,别让我瞧见他又回来了。”

但是布克特先生当时……已经知道些什么了吗

后来,等我弄清楚了他的为人,我就说,如果我能不声不响而又不引起麻烦,就把愣小子从这里带走,我情愿牺牲一张五英镑的钞票。他听了便挑起眉头,嘻皮笑脸地说:‘朋友,你跟我提什么五英镑的钞票有什么用呢,我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不知道钱是怎么回事儿。’他说得这样轻松,我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我已经完全知道他就是我所需要的人,便把一张五英镑的钞票裹着石子,朝他扔去。妙极了!他乐呵呵地笑着,看起来非常天真;他说:‘可是,我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价值。我拿这钱怎么办呢?’我说:‘把钱花掉好了,先生。’‘可是,我会上当的,’他说,‘他们不会按足数换给我零钱,我会把这钱白白丢掉的,这钱对我毫无用处。’我的天啊,他拿着钱的时候,那种表情真是谁也没有见过!当然啦,他告诉我到哪里去找愣小子,于是我就把愣小子找到了。

呵呵。

萨默森小姐,我给你一个建议(等你将来幸福地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子女,你丈夫一定会发现这个建议很有用处):要是有人对你说,他在有关银钱的事情上头毫无经验,那你就得好好守着你的钱,因为他总是要设法把钱弄走的。要是有人对你自称,‘我对世事一窍不通’,那你就要考虑到,这个人是在瞎嚷嚷,免得负什么责任,同时你也要摸清这个人的底细,知道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他们一定会牢牢地看住她,就是傻瓜都知道,像莉子那样可怜的人,虽然受到拳打脚踢,被打得遍体鳞伤,但还是不顾一切,护着那个虐待她的丈夫。他们一定隐瞒了什么事情。我们没有见到那个珍妮,真是可惜。

第五十八章 冬天的一个昼夜

德洛克夫人出走后的这一昼夜里,德洛克公馆内外的人的所感所为。
重点是德洛克先生、乔治和伏龙妮娅。

在布累茨-斯帕科珠宝店里,以及在希恩-格罗斯绸缎店里,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当代的话题和时代的特征,一谈起来,就是好几个钟头。

这几家商号居然还有出场机会。

他虽然一向认为德洛克夫人在她们那一群中梳理得最好,但他绝没有想到她竟然成了脱缰而逸的野马。

显然,流言蜚语已全面传播开了。

在德洛克公馆外面,冬天的白昼就是这样度过的。那么,德洛克公馆里面又怎么样呢?

从某种角度说,这也真是世态炎凉。你能指望交到真心相伴的朋友吗?能找到灵魂契合的知己吗?可遇不可求。难呐。

我在这个家呆了六十年,鬼道上的脚步声一直没有断过,而且我以前也从来不害怕。

灰犀牛。它的影子已徘徊了六十年。当狂奔而来的时候,它已经势不可挡了。

正像所有的离别都预兆着最后的永别那样,这些空无人居的房间也在悲哀地暗示着,将来有一天你的和我的房间会变成什么样子。

议论和抒情被巧妙地加入描写的文字中,既可以加深读者对这段描写的感受,又可以撩拨读者的心弦,引发更深远的共鸣。高明。

布克特先生昨天晚上还在夫人的卧室里秘密地进行搜查,但现在夫人留下的衣服和首饰,甚至那经常照着夫人穿戴这些服饰的镜子,都给人一种凄凉和空虚的感觉。

时间回溯,事件并行。

伏龙妮亚和那些快活的姑娘一样,只要不说话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就有被“无聊”这个恶魔抓去的危险

多少有点……性别歧视了。

一个失踪的人现在找到了,一个长期离家的人现在回来了,那么,累斯特爵士是不是认为,这正足以说明他的希望不会落空呢?他是不是在想:“我有钱有势,难道不能平安无事地把她找回来?要知道,她离家的时间只有几小时,而这个人离家的时间却有许多年了!”

分类,归纳,联想,共情,移情,投射,人类的心理有时真是复杂而又幼稚。

当年,他们两人都很年轻(乔治比累斯特爵士年轻很多),在切斯尼山庄也是这样彼此看着,而现在,两人眼前又浮现出这些情景,不禁大为感动。

当年,也是这样彼此看着。似有深意?

“关于中风的事情,我还要说几句话,”过了一会,他又接着说,“这一回,不幸得很,我恰好在和夫人发生小误会的时候中了风。我并不是说我和夫人之间有什么不和(因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而是说我们在某些只和我们两人有关系的事情上发生了误会,因此,夫人暂时离开了我。她认为有必要出去旅行一次——我相信她不久就会回来。伏龙妮亚,我说的话听得清楚吗?我说的时候也觉得没有把握。”

危难关头维护团结,我对这老头子也有点好感了。

我和夫人的关系始终如一。我对她没有什么可以抱怨。我一直都非常爱她,现在也还是这样。你们要把这些告诉她,告诉所有的人。如果你们说得不够完全,那就是故意欺瞒我。

恐怕不只是维护团结,更是真爱。

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要是在别的时候,很可能是滑稽可笑的(就像他以前常说的话那样),但这会儿听起来却严肃而动人。他那崇高的真挚感情,他那忠于爱情的情操,他那奋不顾身地捍卫她的行为,以及那为了她而忘掉自己的委屈和尊严的态度,都是非常可敬的、真诚的和具有丈夫气概的。通过这些光芒四射的品质,我们既可以看到最普通的工匠的可敬之处,也可以看到高贵的绅士身上的可敬之处。从这一角度来看,尘世上的这两种人,都是怀着同样抱负,升到同样的高度,闪着同样的光芒。

地无南北,人无贵贱。

白昼渐渐消逝;这时,外面的迷雾和那由雪花化成的雨雪,使天气显得越发阴沉,而壁炉映在四壁和家具上的火光,也开始显得更加明亮。暮色越来越深沉了;大街上点起了明亮的煤气灯。顽强的油灯还是毫不退让;它们的生命泉源正处在半冻半化的状态中,它们就像出了水的鱼急得张大嘴喘气那样,忽闪忽闪地发着亮光。

用景色来暗喻故事或人物,也是本书——也许是作者——的一大特色吧。

伏龙妮亚由于想到这许多可怕的事情,便觉得不能在自己房间里睡觉,或者在自己房间里烤火,而只能用一条奇大无比的头巾把漂亮的脑袋扎起来,用缎子做的梳妆衣把漂亮的身子裹好,像个幽灵似的在公馆里走来走去,特别是到那套为一个尚未归来的人准备的温暖而豪华的房间里去转一转。

趁此机会享受一下德洛克夫人的待遇。

天气没有好转。从门廊上、屋檐上、栏杆上,从每一根柱子或每一个突出的地方都有融化的雪水滴下来。雪水好像要寻找藏身的地方,偷偷地爬到大门的门楣里面——甚至爬到门楣下面,落到窗角里,落到每一条隐蔽的裂缝和罅隙里,在那里消失不见了。雪还在下,落在屋顶上,落在天窗上,甚至渗过天窗,像鬼道的脚步声那样有节奏,滴沥、滴沥、滴沥,落在下面的石板地上。

找藏身之处,消失不见了。

那个骑兵曾经在切斯尼山庄呆过,倒不觉得这有什么新鲜,不过,当他举着蜡烛,登上楼梯,穿过一个个大房间,在这又豪华又冷落的大公馆里走动的时候,不禁想起了种种往事。

同章节里,三个人物三种思绪,穿插衔接如此丝滑。我怎么早没注意到本书的写作手法?

白昼像幽灵似的出现了。白昼是那样寒冷、惨淡、阴暗,未到之前,先射出一道死灰色的光线,好像在大声警告:“你们这些守夜的人,看看我给你们带来什么!那该由谁来告诉他呢?”

那边厢,布克特先生似乎还没找到德洛克夫人。

第五十九章 埃丝特的自述

随着布克特探长的脚步,埃丝特终于找到了她母亲——的尸体。

有时,他在一个拱道旁边或街头拐角的地方下车,神秘地用他那小罩灯照一下。他这么一照,便从黑暗的角落里招来了许多同样的小罩灯,仿佛飞来了许多昆虫似的,接着他又同他们商量事情。

狄更斯是怎么想出这么精妙的比喻来的。

“我刚从理查德那里出来,”伍德科特先生说。“从昨晚十点,我一直坐在那里陪他。”

我正在想,要如何串上这个人和他的事呢。这不来了,自然而然。

伍德科特先生,请你去看看她,如果你能从她身上找到那封信,请你赶快送给我,好不好?

那封信?

可是像你那样一个结了婚的而又有魅力的女人,竟会闭上眼睛(还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哩),用你那小小的脑袋去同墙壁碰。哎呀!我真替你害臊!

一边恭维一边批评。论说话的艺术,他还超过福尔摩斯呢。

我到这个村子来,有两个目的:第一,如果可能的话,再见一见我的亲人——只是看看她,而不同她说话,也不让她知道我就在附近。另一个目的是,躲避人们追寻我的下落,隐匿自己的行踪。不要责备那个死了孩子的妈妈与我合谋。她之所以帮助我,是因为我再三向她保证,这样做对我的亲人会有好处。你还记得她那个死去的孩子吧。那两个男人是我花钱买通的,但她给我帮助却没有要钱。

珍妮。

我已经走了很长的路,花了很多时间;我知道我不久就要离开这个人世了。这些街道真难走啊!我现在除了一死,再也别无他求。我离家时,还有一个更坏的打算;但我已放弃这个念头,因而没有使自己罪上加罪。雨雪交加的严寒天气以及长途跋涉的疲劳,本足以使我惨死街头;但我虽然受到这些折磨,也还是有其他死因的。我以往赖以自恃的一切现在都已化为乌有;我将死于恐惧和良心的谴责。

自杀,在基督教中也是一桩罪。

我已尽最大努力隐匿我的行踪。我很快就会被人遗忘,不至于带给他一点耻辱。我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使人认出我的身份,现在我就要同这个纸条分手了。过去我常常想念一个地方,如果我还能走那么远,我将在那里长眠不起。永别了,宽恕我吧!

我猜,是霍顿队长曾经的居所。

她问我认不认得到坟地去的路?我问她哪个坟地。她说就是那个埋葬穷人的坟地。

猜错了。也对,如果她还想活下去,可能去找居住地。如果她一心求死,不去坟地又去哪儿呢?何况霍顿队长早已长眠,只有坟地可以“再见”和“陪伴”了。

“萨默森小姐,你只要想一想,就会明白我的意思。她们在村子里交换了各自穿的衣服。”

布克特先生掉头回伦敦时,我就猜到了。

我甚至听见他们俩这样交谈着:
“让她到跟前去好吗?”
“最好是让她去。应该让她的手先去摸她,因为她的手比我们的手更有权利!”
我走到铁门,弯下身去。我扶起她那沉重的头,把那湿淋淋的长发分开,把脸转过来。想不到这就是我母亲,全身冰冷,早已死了。

啊……

第六十章 希望

埃丝特的内心是如何安稳下来的?似乎描写不足啊。

“荒凉山庄,”他重复说道,这时我感到他的语调并不伤感了,“必须慢慢学会料理自己的事情。

学会料理自己的事情。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对了,他还没有回家,”弗莱德小姐答道。“他今天在法院里呆了一天。我离开法院时,他正同霍尔斯先生在一起。你不喜欢霍尔斯先生吧?不要喜欢霍尔斯。他是个危险人物!”

那边结束后,才继续这边的故事吗。

“不管怎么说,他反正不在这里;他呆在他老家的山上哩,”监护人说。“我同意你的看法。那么,小老太太,现在除了留伍德科特太太住在这里,还有别的什么好办法吗?”

计划中,大约再过半年,伍德科特先生就要去约克郡行医去了。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亲爱的。我养的鸟儿又增加了。”
“真的吗,弗莱德小姐?”我装着很感兴趣的样子说道,因为我知道,她最喜欢人家听到她的秘密时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她把头点了几下,脸色变得阴沉而忧郁。“又增加了两只。我把他们叫做贾迪斯案的受监护人。它们同所有其他的鸟儿都关在笼子里,同‘希望’、‘欢乐’、‘青春’、‘和平’、‘安宁’、‘新生’、‘尘土’、‘灰烬’、‘垃圾’、‘穷困’、‘毁灭’、‘绝望’、‘疯狂’、‘死亡’、‘狡猾’、‘愚蠢’、‘废话’、‘假发’、‘烂布’、‘羊皮纸’、‘掠夺’、‘判例’、‘梦话’、‘胡话’、‘乱语’等关在一起!”

迪斯案的受监护人,指理查德和婀达。

为了我个人的名誉,也势必要这样做——我很看重自己的名誉,因为我希望在法律界保持自己的声望;我家里三个女儿也很看重我的名誉,因为她们需要我竭力设法替她们攒一点钱;甚至不瞒您说,我那年老的父亲对我的名誉也很重视,因为他需要我赡养。

一个人拼命强调一件事,很可能是为了掩盖另外的事。
就像烧烤使劲刷辣椒,很可能是为了掩盖肉的不新鲜吧。

虽然事实真相也许使人感到很不愉快,但我不妨坦率地向您说明,我认为卡斯顿先生的事情不妙,卡斯顿先生本人的健康也令人担忧,而且我觉得他的婚姻太不慎重

我恶意惴测一下,他在担心自己拿不到钱。

这时,理查德走进来,和他说话,他因为要回答,就不再同我谈下去了。

理查德没有和埃丝特说话?

理查德回来以后,一再同我们说霍尔斯是个好人,非常可靠,而且言行一致,总之,是个非常理想的人物!他说话的口吻十分轻蔑,因而我感到他对霍尔斯先生也开始怀疑了。

一再强调的话,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怀疑。

她的语调那么委婉,那么柔和,可是她那只颤抖的手,在没有发出响声的琴键上来回抚弄时,却显得那么激动!唉!我亲爱的姑娘啊!

没有发出声音的琴键。好多暗喻。

这些希望支持着我,亲爱的埃丝特,我知道它们一定会支持我的。可是,有时,甚至这些希望也都化为泡影,因为我一看着理查德,心里就产生一种恐惧。”

希望,其实其实有时也会让人痛苦。

第六十一章 意外的发现

斯金波先生从此与这家人决别了。
伍德科特向埃丝特表白了。

大约过了五年,他就去世了,留下了一本日记、一些信件以及他对人生看法的一些文章;日记后来出版了,内容说明他曾受世人的迫害,因为人们都合起来反对他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这本日记获得好评,但我翻开书,偶然看到一句话,便不再往下看了。这句话是:“贾迪斯和我所认识的许多人一样,是自私的化身。”

是不是装的,似乎也无关紧要了。也许重点是他做的事、他得出的结论。

我那亲爱的人儿说得不错,他之所以一错再错下去,比以前更不考虑后果,完全是因为她的原故。我相信正因为他对自己年轻妻子的不幸感到难过,所以就更迫切地希望弥补损失,结果,却像一个赌徒那样作孤注一掷。

是为了婀达吗?主要还是自己工作没有一点长性,干什么都养不活老婆吧。你看看凯蒂他们家。

我们站在敞开的窗前,俯览着下面的街道,伍德科特先生这时和我说话了。我立刻了解他爱我。我立刻了解我那带着疮疤的脸在他眼里还是和从前的容貌一样。我立刻了解我原来认为是他对我的怜悯,其实是真挚而又强烈的爱情。啊!我现在才知道这些,真是太晚了,太晚了!这是我第一个忘恩负义的念头。太晚了!

双向奔赴吗哈哈

第六十二章 又一个意外的发现

意外发现了老贾迪斯的最新遗嘱。贾迪斯控贾迪斯案似乎有了新进展。

这个设定有点问题。一方面,几代人没解决的问题,一张新遗嘱就搞定了?机械降神啊。另一方面,之前显然也有遗嘱,案子仍然被迁延到如此地步。即使有新遗嘱,凭什么说它能终结这个案子呢?

第六十三章 钢与铁

乔治去北方寻找哥哥,兄弟重逢相谈甚欢。
乔治给埃丝特去了一封信,有关她父亲的。

“你真的姓斯蒂尔吗?”钢铁大王用一种不同的声调问道。
骑兵犹豫不答,只看着他哥哥。他哥哥忽然跳起来,叫着他的名字,拉住他的双手。
“你太机灵了,我不是你的对手!”骑兵喊道,眼睛里涌出了泪水。“你好吗,老大哥?我真没想到,你看见我会这样高兴。你好吗,老大哥,你好吗?”
他们两人一再握手,拥抱;骑兵还是一边说:“你好吗,老大哥!”一边表示他实在没想到他哥哥看见他会这样高兴!

兄弟重逢。相逢一笑泯恩仇,何况也没什么大仇吧。

“今天在我家里是个好日子,你这个晒得跟古铜色一样的老军人,来得正是时候。我今天和我儿子瓦特谈妥了,从今天算起十二个月以后,他就可以和一个又漂亮又善良的姑娘结婚,我敢说,你走过这么多的地方,绝不会见到这样漂亮、这样善良的姑娘。她明天就要和你的一个侄女到德国去留学,镀一镀金。我们要举行一个宴会来庆祝这件事情,你就来做这个宴会的主持人吧。”

双喜临门啊。

“哥哥,我是说,怎么才能让妈妈把我的名字划掉?总得想法子让她这样做才行啊。”
“你的意思是说,从她的遗嘱上把你的名字划掉吧。”

乔治心有不安。还没“接纳”自己啊。

“你看,你既然决定这样做,你可以写个遗嘱,把你所不想接受的遗产按照你喜欢的办法来处理。”

对于遗嘱,确是一种办法。但对乔治,仍需治本。

侦探长布克特通知我,他在某人的文件里,发现了我的一封信,我现在冒昧地告诉您,那不过是一封从国外寄来的短信,要我在某个时候和某个地方,用某种方法把附上的一封信交给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士,当时,那位女士在英国还没有结婚。我按照信上所嘱,把信送到了。

是霍顿队长的信。但是,要交给谁呢?按说,应该是交给德洛克夫人吧?可是,既然“把信送到了”,为什么信还在乔治手里呢?

第六十四章 埃丝特的自述

埃丝特的终身,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和监护人在遗嘱的问题上意见不能一致,因为我对贾迪斯案,还抱着某种乐观的看法。

有一天,当我和监护人谈起这一点,他在谈话中使我了解,由于我们需要等待法院开庭,所以我必须在开庭以后才能结婚;因此,我就常常想,如果我能在理查德和婀达的境况稍微好转一些的时候结婚,那该多高兴啊!

前面提过要一个月后开庭,因而要再等一个月。

当他由于工作需要,决定在这里住下来的时候,我就想送幢房子给他住,房子倒不要豪华,但要小巧合用。

阔气!

我发现,墙上糊的纸、家具的颜色和一切精致的摆设都反映出我那些稚气十足的趣味和爱好,以及我那些幼稚可笑的主意和创造(从前他们对于这些,既表示赞赏,又觉得可笑)。总之,到处都显示出我那些奇怪的癖好。

小景隐晦地剧透后,我大概猜到了……

“亲爱的姑娘,就我们之间的关系来说,我想我的确是一向以你的幸福着想的。当我写那封信(后来你曾给过我答复)的时候,”他提起那封信时,脸上露出了微笑,“我过分看重了自己的幸福;不过,我也考虑到你的幸福了。如果换了一个环境,我是否还会产生我在你年轻时常常产生的那个梦想,希望将来娶你做我的妻子,那我现在也不必再去想了。因为事实上,我确实激起了原有的希望,写了那封信给你,而你也给了我答复。我说的这些话,你都听得懂吗,孩子?”
我浑身发冷,颤抖得很厉害;但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时落日的余晖正透过树叶照在他那没有戴帽的头上,我觉得他身上的光辉就像天使身上发出的光彩一样。

这次埃丝特一下就听懂了。

我最亲爱的姑娘,阿伦·伍德科特在你父亲死的时候,曾站在他的遗体旁边——后来又站在你母亲的遗体旁边。这个房子名叫‘荒凉山庄’。今天我给它一个小主妇;我可以当着上帝的面对你说,这是我一生中最愉快的一天!

让埃丝特成为荒凉山庄的女主人……玩这种文字游戏有意思么……

啊!亲爱的,她那古老的威尔斯家族的气质真叫人钦佩!

喂喂喂,对德洛克家可没这么友好啊。

以前我曾荣幸地向萨默森小姐求过婚,今天我又想旧事重提。请允许我把沃耳科特广场的房子、我的事业以及我本人都献给萨默森小姐。

格皮啊……

但格皮先生和贾布林先生挟住了老太太(她现在破口大骂起来),硬把她搀下楼去;在她下楼梯时,每下一级,她叫嚷的声音也就提高一级,一再要我们去找个配得上我们的人,而且首先必须给她滚出去。

格皮先生在全书中的动机 ,就是埃丝特的芳心吗?那最后的两次转变有点突然啊。

第六十五章 重新生活

贾迪斯案终结。理查德也完了。

凯蒂·杰利比正从一辆小马车的窗口伸出头来喊我。她现在收了许多学生,每天乘着出租马车四处去授课;我也曾写过一封信,把我监护人所做的一切告诉了她,但还抽不出时间前去探望。

我们向身旁一个辩护士打听现在审的是什么案子。他说是贾迪斯控贾迪斯案。我们问他是不是知道现在正干什么。他说他一点也不知道,而且谁也没法知道;不过,就他所能理解的情况来说,案子已结束了。我们又问是不是今天算结束了。他说不是;案子永远结束了。

机械降神。

“肯吉先生,”阿伦似乎顿时恍然大悟地说,“请原谅,我们的时间不多。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本案的诉讼费把全部产业都耗光了呢?”

呵呵。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吸干了血,这案子还没完。
也许贾迪斯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对本案听之任之。

当他一边用手摆弄着公事包的带子,一边慢慢地端详着我的时候,他张开嘴喘了一口气,仿佛把他的当事人身上的最后一块肉也吞了下去,然后移动他那用黑大衣紧紧裹住的病态的身子,带着公事包,匆匆走向大厅那边的矮门,去赶肯吉先生,因为他好像对那位和蔼的快嘴先生的影子一步也不敢离开似的。

最后一块肉

“我一定重新生活!”理查德说,他那双眼睛亮起来了。
我丈夫向婀达身边走近几步,我看见他严肃地举起手,暗示监护人注意理查德的变化。

要完蛋了。

第六十六章 在林肯郡

切斯尼山庄的结局

据说,德洛克爵士用钱堵住了一些人的嘴,免得他们把事情说出去;不过这种在背地里偷偷传播的流言蜚语也不见得可靠,它总是像火花那样,刚一闪亮就熄灭了。

这一家子的结局。

他同那个胆大包天的波依桑之间的争吵,尽管没有定时,忽起忽伏,像明灭不定的炉火那样闪着,但还没有罢休。

波依桑消失好久了。

在猎园有一个小屋,这小屋从邸宅也看得见,有一次林肯郡发大水,德洛克夫人常常在邸宅望着小屋那个看守人的小孩,这屋里住着那个身高体壮的人,也就是从前的骑兵。

乔治

盛夏时分倒是有人来探望这母子俩的,这时候人们就看到一个拿着雨伞、披着灰斗篷的女人在树林子里出现,在别的季节切斯尼山庄是看不到的;还看到两个小姑娘常常在僻静地方的锯木坑,在猎园的角落里蹦蹦跳跳;还看到骑兵的小屋门前有两个人在吸烟斗,一个个的烟圈袅袅而起,又慢慢消失在那馥郁的晚风中,接着就听到小屋里传出一阵笛子声,那是激昂的英国近卫军进行曲。

贝格纳特一家

早些时候,伏龙妮亚到处翻阅各种文件的时候,曾经看到一份备忘录,那上面写着她这位亲戚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她会得到什么好处;她知道,目前虽然是没完没了地念报,将来的报酬却是优厚的,所以她一想到这里,就连那可怕的厌倦情绪也打消了。

这种文件怎么好提前公布……人心险恶啊。不过偷看到的就另说了。

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迷宫,这是一个古老家庭的产业,这个家庭与其说是住着人和挂着一些阴森可怕的肖像,还不如说是充满种种回音和雷鸣般的响声,一有什么动静,这些响声就从成百个坟墓般的房间发出,在整个宅子引起回响。

第六十七章 埃丝特自述的结尾

埃丝特的结局

他们把我那心爱的人交给我照料,我连续好几个星期都没有离开她。婀达寄以莫大希望的那个小婴儿,早在他父亲坟上铺上草皮之前就出生了。这是个男孩;我和我丈夫以及监护人都有意给他起他父亲那个名字。

婀达

查理眼睛还是那样圆,而且一点也不讲究语法,人们也许很难相信她竟然和我们邻近一个磨坊主结了婚。

查理

凯蒂·杰利比上次休假曾到我们这里来住,她比以前更叫人疼爱了;总是在屋子里和庭院里跟孩子们蹦蹦跳跳,好像这一辈子从来没教过舞蹈课似的。

凯蒂

我差一点忘了提凯蒂的可怜的小女儿了。这小女儿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瘦小,只是又聋又哑罢了。我相信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凯蒂还好的母亲了!她在极其有限的空闲时间中,学会无数的聋哑的手势,想减轻孩子的痛苦。

可怜的凯蒂

分类整理

贾迪斯控贾迪斯案

这宗案件本身如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大法官庭的大印之下,本案迁延日久,并对若干当事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一桩吊诡的案件,悬念重重的描写。让我想起《双城记》里的“死人复活了”。

看起来,案由就是这个:

老托姆·贾迪斯当年走投无路,在法院小街的一家咖啡馆里开枪自杀

他说,‘克鲁克,我心里很难受;我那案子又开庭了,我想,我马上就要受到判决。’

但是他的死不是案由。他活着的时候,这起案件就已经在开庭审理之中了。

他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他的大名——德洛克的大名——牵连到案子里,竟然没有用作这件案子的名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贾迪斯控贾迪斯”案,也许应该叫做“德洛克案”?

“‘大法官庭。关于约翰·贾迪斯——’” 其中还有个“约翰·贾迪斯”

就在这个时候,她(德洛克夫人)看见桌上的文件——靠前一点看——又靠前一点看——情不自禁地问道:
“这是谁抄的?”
图金霍恩先生猛然停住,对于夫人那种激动的态度和失常的声调感到非常惊异。
……
“我说,”图金霍恩先生早已急忙站起,说道,“夫人恐怕是生病了。”
“头晕,”夫人喃喃地说,嘴唇发白,“就是头晕,不过昏得很厉害。别跟我说话。打铃,送我回卧室!”

认出字迹了?

婀达·克莱尔和理查德·卡斯顿暂住在贾迪斯先生家。

“难道,”肯吉先生举起了带柄眼镜,紧接着说,“我们这位小朋友(埃丝特·萨默森)——请你不要难过!——从来没听说过贾迪斯控贾迪斯案吗?”

埃丝特和贾迪斯案有什么关系呢?
芭芭莉小姐去世后,由贾迪斯先生担任埃丝特的监护人。似乎是唯一的关系了。

“卡斯顿,”他跟着说了一遍,一边慢慢掐着食指算起来;以后,每提到一个姓,就屈起一只手指。“不错。我想,有姓巴巴莉的,有姓克莱尔的,也有姓德洛克的。”

嗯,这几个姓氏都是卷入贾迪斯控贾迪斯案的。谁能想到巴巴莉和德洛克之间的关系居然是……

“不错!托姆·贾迪斯——请原谅,我提到这个名字了;可是法院却只知道他这个名字,而他在那边又是挺有名的,就像——她(杰利比小姐)现在那样,”

这件官司涉及某个遗嘱以及遗嘱中的遗产——或者说,这件官司曾经有一度是涉及这样一个内容的。
……
有一个姓贾迪斯的人,不幸发了一笔大财,写了一个有着大宗遗产的遗嘱。就为了解决应该怎样处理遗嘱中的遗产这样一个问题,这笔遗产竟然全部给花光了;遗嘱中所规定的遗产继承人就非常倒霉,仿佛他们一继承那笔钱就犯下滔天大罪,因而就要受到相当的惩罚;于是,遗嘱本身也成了一纸空文了。

大法官庭向一般法院提出问题,一般法院又向大法官庭提出问题;一般法院发现自己不能办这件事情,大法官庭则发现自己不能办那件事情;这个法院也好,那个法院也好,如果没有这个律师和这个辩护士分别为A方出主意和出庭,没有那个律师和那个辩护士分别为B方出主意和出庭,甚至连他们能办些什么事情都不敢说;就这样排下去,从AB一直排到YZ,好像那个‘苹果馅饼’的故事似的。

也就是说,完全成了手续、流程方面的问题了?成了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问题了?

贾迪斯先生,你那场官司牵涉到好几千英镑的事情

金额似乎也不多?一个庄稼汉留下的遗产中,就可以每年分300英镑给二儿子。

根据两个遗嘱中的任何一个,我和婀达都可以得到一笔遗产。问题只是:一个遗嘱规定的遗产多一些,另一个规定的少一些。

“我”是指理查德。

“谐音梗”们

有些人名,肯定是原文就在玩谐音梗。有些店名,可能是翻译的缘故,不记录了。

“就连律师的那些听差——他们很早很早就学会说:契士尔先生、米士尔先生之流,现在正有客人,而且在晚饭前还有许多约会,从而把那些可怜的起诉人拒于门外”

  • 契士尔先生、米士尔先生:chisel,诈骗,mizzle,逃跑。

等贾迪斯控贾迪斯案了结以后,还要看看对那受了亏待的德里士尔能够帮个什么忙。

  • 德里士尔:Drizzle,毛毛雨。

“阁下,”坦格尔先生说。关于贾迪斯控贾迪斯案,坦格尔先生比谁都知道得多。他就是因为这件案子出名的——看样子,他离开学校以后,除了研究这个案子,根本就不看别的书。

  • 坦格尔:tangle,纠缠不清

德洛克夫人已经回到她京城的公馆,几天以后就要到巴黎去,准备在巴黎呆几个星期;再以后,她的行踪就没有一定了。

  • 德洛克:Deadlock,僵局。

鲍勃·斯特布尔斯阁下就常常用一种赌神罚咒的口吻断言说,她不过是“善于把自己所有的妙处都挥发出来罢了”。

  • 斯特布尔斯:Stables,马房。

在幽静猎园的林中空地上,在杂树和荒草丛中,坐落着上千年的贵族陵墓,它们藏着的秘密也许还不及那些流传在人间和深锁在这位图金霍恩先生心里的秘密多。

  • 图金霍恩:Talking Horn,说话的大喇叭,碎嘴子大喇叭

她这时正站在一个铺子门前,门上方写着:克鲁克——碎布旧瓶收买店。

  • 克鲁克:Crook,骗子

“你们认识格谢先生吗?”我们的客人说

  • 格谢:Gusher,热情奔放的人

“大概是我那好太太在骂嘉斯德尔吧!”

  • 嘉斯德尔:guster,阵风骤雨,突然爆发的情感。

契斯敏先生和太太到

  • 契斯敏:cheese mite,干酪虫。

“大法官庭”的受害者们

被大法官庭拖而不判的案件及其当事人

希罗普郡的格里德利

兄弟间为300英镑的遗产争吵不下。弟弟把哥哥告上法庭。

弗莱德小姐的案件

我和我姐姐都在绣花工厂里干活儿。我爸爸和我哥哥开了一个瓦匠铺。我们大家住在一起。日子过得挺好,亲爱的。起初是我爸爸被慢慢拖垮了。他的家跟着也拖垮了。没几年,他就破产了,变得很暴躁、很乖僻,动不动就生气,无论对谁都没有好话,没有好脸色。他从前可不是这个样子,菲兹-贾迪斯。他被关进了债务人的监狱。最后死在监狱里。接着,我哥哥被拖垮了,很快就有了酒瘾。老是穿得破破烂烂的,后来就死了。接着,我姐姐也被拖垮了。嘘!你就别问落到什么地步了!接着,我病倒了,生活很苦,我听说,而且早就听说,这都是大法官庭给搞的。等我病好了,我就去看看那个怪物。后来,我看清了它的面目,但我也被拖住了,再也摆脱不开。

但还是没有说是什么案件。

《双城记》对法国贵族的描写

比《荒凉山庄》里对英国上流社会的讽刺要狠多了。参见第二部分的第七章《侯爵进城》,不同译本有出入。

马车发出巨大的声响,疯了一样在街道上飞奔,带着那种骄横残忍,完全不管别人死活的暴戾,在今天看来是那么不近人情。它在大街上奔驰着,转过街角,妇女在它面前发出惊恐的大叫,男人赶紧拉扯,把孩子抢救到路旁。当它最终停在一个有着一汪泉水的街角,一个轮子突然令人讨厌地震颤一下。只听到几个人同时尖叫起来,拉车的马前腿凌空,然后重重地落下。
如果只是刚才那点障碍,马车恐怕是不会停下来的。一般来说,马车常常是把受伤的人抛置脑后,扬长而去。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可是,吃惊的侍从已经匆匆地跳下了车,而且这几匹马的头已经让二十多只手给抓住了。
“怎么了?”侯爵一脸平静,气度雍容地往外看了一眼。
一个戴睡帽的高个子男人,此时已经从马匹下面抓起了一个看起来像包裹的东西,把这东西放在泉水边的石基上,他自己则爬在泥水里,对着它,撕心裂肺地像野兽一样嚎叫。
“抱歉,侯爵!”一个衣衫褴褛,态度十分恭敬的男人回答,“那是个孩子。”
“他干吗要嚎叫得那么令人难受?那是他的孩子?”
“请原谅,侯爵老爷,太不幸了,是的。”
泉水离马车有一段距离,因为街道在这有泉水的地方,形成了一块十码或十二码的小广场。突然之间,高个子男人从地上猛地跳起来,向马车扑过来。吓得侯爵老爷一把抓着自己佩剑的剑柄。
“死了!”那男人发疯一样地狂叫,他的两条胳膊高高地向天上伸着,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他死了!”在周围,人群慢慢围了上来,看着侯爵老爷。那些盯着他看的眼睛里,除了警惕和急迫之外,没有威胁或愤怒,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人们沉默着。自从那男人发出了第一声惊呼之后,他们便默默地不出声,以后也保持着沉默。刚才那说话的人,低低的嗓门一直很平淡,他的态度一直非常温顺而恭敬。侯爵先生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飘过去,仿佛他们是一群刚从洞里跑出来的老鼠一般。
他掏出了钱包。
“我觉得真是怪了。”他说,“你们这些人,怎么连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好呢。老是有那么一两个人挡在路中央。我都还不知道你们这些东西把我的马伤到没有呢!喂!把这个给他。”
他扔出了一个金币,命令他的侍从捡起来。围着他们的人,他们的脑袋都往前伸,所有的眼睛都清楚地看见那金币落下的样子。高个子男人嘶吼着,歇斯底里地惨叫道:“死了!”
另一个男人飞奔地赶来,一把拉住了他,别的人纷纷为他们让开道路。那可怜的人一见来的这个人,便扑到他的肩上,大声地号啕着,同时,手指着泉水那里。在那儿,有几个女人弯着身子,站在那个已经不动了的包裹前,缓缓走动着。但是,她们也跟那些男人们一样,沉默着。
“我全知道,我都知道了。”来的那个男人安慰地说。“勇敢一些,加斯帕德。可怜的小把戏像这样死了,倒是福气。一下子就走了,没受什么痛苦。他活着的时候,可曾快活过一个小时吗?”
“你倒是个哲学家。”侯爵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说,“人家怎么叫你?”
“叫我德伐日。”
“你是干什么的?”
“卖酒的,侯爵老爷。”
“这钱给你,卖酒的哲学家。”侯爵另外扔给他一个金币。“拿去花吧。我的马怎么样,没受伤吧?”
侯爵老爷把身子往后一靠,对人群再也不屑一顾了。在他看来,这就像偶然打碎了一个平常的东西一般,何况已经赔钱。
当他的脸上带着“赔得起钱”的嚣张的神态,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金币却被扔进车里,当啷一声,落了下来,打破了他的轻松。
“停车!”侯爵老爷说,“拉住马!是谁扔进来的?”
他望了望卖酒的德伐日刚才站过的那个地方。那悲惨的父亲,此时仍旧趴在那儿的路面上,他身边此时站着一个身影,是个皮肤很黑而健壮的女人,手里在不停地织毛线。
“你们这些狗!”侯爵说,可是口气十分从容,除了鼻翼上的两点之外,他没有丝毫的变色,“如果我从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碾过去,把你们消灭掉,我会十分开心。如果我知道了,是哪一个垃圾对着我的马车扔东西,若是那蠢货离我的马车不远的话,我就用我的轮子把他碾碎!”
人们长期受着欺压和恐吓,也有过长期的痛苦经验。他们知道,这样一个人能用合法的或非法的手段,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痛苦。因此,没有人回答。没有一只手动一动,甚至也没有人抬起自己的眼睛——男人之中,一个人也没有这样做。但是,那手里织着毛线的妇女仍然抬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侯爵的脸。被这样一个女人注视,有伤侯爵的尊严。所以,他那轻蔑的眼睛扫过她的头顶,扫过别的耗子的头上,然后,他又向椅背上靠了上去,命令自己的车夫,“走!”

扩展阅读

黄昱宁:狄更斯式点心

这一篇其实是《作为法律史学家的狄更斯》的书评。他山之石.

而在历史学的大范畴中,狄更斯之所以在“法律史”上有“偏科”倾向,主要原因有两条:其一,狄更斯之父曾因无力还债而坐牢,甚至导致全家陪绑,时年12岁的狄更斯亦因此得到在监狱里“实习”的机会,从此便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在司法界底层讨生活。狄更斯先后担任过律师助理(其实形同杂役)、庭审速记员和跑议会条线的报纸通讯员,在专事写作之后亦广交律师朋友,还当过一次陪审员。显然,从这些经历里,狄更斯积攒了大量不吐不快的写作素材。其二,狄氏本人因为《圣诞颂歌》屡屡被盗版,曾经投入大量金钱(诉讼费高达700英镑)和精力打版权官司,非但得不到期望的结果,而且给牵扯进了更为棘手的法律程序,以至于两年后再次遭遇盗版时,狄更斯干脆听之任之,因为“法律的傲慢与粗暴,已经让人恼怒到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这部据说推动了司法改革的小说就是狄更斯晚期的代表作《荒凉山庄》,《作为》辟出一章加以详尽分析,是整部书兴奋点最为密集的地方。《荒凉山庄》的情节主线,即“贾迪斯诉贾迪斯案”,是狄翁将当时几桩引起公愤的诉讼丑闻———尤其是仁宁斯遗产诉讼案———嫁接加工之后的产物。

“一个姓贾迪斯的人,不幸发了一笔大财,写了一个有着大宗遗产的遗嘱。就为了解决应该怎样处理遗嘱中的遗产这样一个问题,这笔遗产竟然全部给花光了;遗嘱中所规定的遗产继承人就非常倒霉,仿佛他们一继承那笔钱就犯下滔天大罪,因而就要受到相当的惩罚;于是,遗嘱本身也就成了一纸空文了。在这场可悲官司的全部过程中,每个当事人都必须知道每一件事情,要是有一个人不知道,那就得让他弄清楚;在这场可悲官司的全部过程中,每个当事人都肯定一再受到有关这个案子的每件事情的抄本,而这些逐渐累积起来的事件已经写成了一车又一车的文件;每个当事人都必须团团乱转,为了诉讼费、手续费、乌烟瘴气和行贿贪污的事情,奔忙得好像在地狱里跳土风舞一般,即便在魔女宴会最胡闹的时候也看不到这种场面……一切事情就这样一年也摆脱不开这场官司,因为我们已经成了这场官司的当事人,而且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都必须是这场官司的当事人。”

如何评价狄更斯的《荒凉山庄》? - 宋强的回答 - 知乎

但是这篇吧……“机翻痕迹严重”,疑似从什么地方翻译来的

大法官庭

英国的“大法官庭”(Court of Chancery)是英格兰及威尔士法律体系中历史悠久的法院之一,主要负责处理衡平法(Equity)案件,与普通法(Common Law)法院并行。

衡平法强调的是公平与正义,旨在补充普通法的不足,特别是在合同、信托、继承等方面,当普通法法院无法提供足够的救济时,大法官庭可以给予衡平法的救济。

历史沿革:

  • 中世纪时期,随着英格兰王权的加强,国王的司法权力也逐渐扩展。大法官(Chancellor)作为国王的文官,起初主要负责管理国玺和起草皇家命令。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法官开始处理一些涉及公平正义的案件,这些案件后来被称为衡平法案件。
  • 14世纪,大法官庭正式形成,成为处理衡平法案件的专门机构。大法官依据衡平法的原则,运用其自由裁量权,对案件作出判决,以实现公平正义。
  • 17至18世纪,大法官庭的权力和影响力进一步扩大,衡平法与普通法并存,形成了英格兰独特的“双轨制”法律体系。
  • 19世纪,为了解决衡平法与普通法之间的冲突和矛盾,英国通过了《司法改革法》(Judicature Acts),对司法体系进行了重大改革。该法案于1873年通过,1875年正式实施,将大法官庭与普通法法院合并,形成了统一的最高法院(High Court of Justice)。改革后,衡平法与普通法案件都由同一个法院系统处理,大法官庭作为一个独立的法院被废除。
  • 现在,英国的衡平法案件由最高法院的王座分院(Queen's Bench Division)和家事分院(Family Division)处理。这些分院在处理案件时,仍然遵循衡平法的原则和精神。
  • 衡平法的原则,如信托、公正、公平,仍然是英格兰法律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对现代英国法律的发展和实践有着深远的影响。

至于大法官庭的前世今生,可以参考:衰亡还是重生——英国大法官的历史演进,本文不多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