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看的是由伊恩·麦克莱恩爵爷在2018年10月份前后主演的NT版话剧《李尔王》。但是这篇写的是由濮存昕主演的NCPA版话剧《李尔王》。NT版的,自然也会写。但是在写之前,我想重温一下NCPA版。
看了一场话剧,国家大剧院自制《李尔王》。
赶到大剧院时,正赶上一场木管五重奏。学到了一点小知识,如长笛也属木管(圆号也是),管乐组以双簧管定音等。可惜时间来不及了,只能匆匆一瞥。
话剧开幕,李尔王缓缓走上阶梯,就很明显看出濮存昕在老年人的体态、动作上下的工夫。开口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他连说话的语气、语速、语调都模仿到了。不得不佩服其用心和功力。
不过,中国演员在表达强烈的情绪时,普遍有些“压着情绪”。愤怒,但不是那么愤怒;悲伤,但不是那么悲伤。在对待台词时确实需要这样处理:“如果我们的演员只需要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那找几个沿街叫卖的小商贩就可以了。”对待情绪时,我认为应该更深的陷进去,要为之疯癫。
演员是引领观众进入戏剧、人物的领座员。如果他自己还留在门外,观众很难准确找到座位;但如果他带着观众满剧场乱跑,观众甚至会直接退场。对情绪要放纵,对表演要克制:这是我的理解。
在这一场中,濮存昕的台词非常冷静,但他的情绪也有些太冷静。对考迪莉娅和肯特的愤怒并没有到非要剥夺嫁妆、驱逐出境不可的地步。陷入癫狂时的疯言疯语,似乎也更倾向于表达其中“虽然是疯话却不无道理”的一面。
其他演员,“可怜的汤姆”,以及与李尔王团聚时的考迪莉娅,他们的情绪让我感触最深。可惜两位演员在台词表现力上差了一点火候,台词对情绪的表达和推进上功力略显稚嫩。当你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的时候,如何进一步表达“更愤怒”的情绪?这一场中部分演员就有这个问题。
剧本的改编上,还是能看出压缩了不少的。不过核心都在,毫不违和。只是有两处舞台设计让我费解:一是舞台布景,二是群演。
舞台布景有两个特点。
首先是抽象,没有具体的意象,你很难看出它到底代表什么东西。城堡?茅屋?它都是,但看上去都不是。
其次,它很刻意地在张扬自己的材质:铁,生锈的铁。也许是暗示李尔王已经老朽了?也许是衬托剧情冲突中的力量感和尖锐感。但是还是有些…怎么说呢,不和谐。可能这种不和谐感也是设计目的之一,因为整个剧情就矛盾迭起、冲突不断,非常不和谐。
群演有两类,一是士兵,二是…“穷人”?几乎就是一块布从头裹到脚的穷人。有士兵出现,不足为奇。李尔王有侍卫,英法两军有战士。“穷人”呢?李尔王在暴雨中那段,葛劳斯特跳崖那段,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登场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想不明白。
剧情上,我原本没太深想。这一次,有几个更深刻的感受。
首先是权力和欲望对人性的扭曲之深。虽然中国历史中这种事已屡见不鲜--煮豆燃豆箕,种瓜南台下--但这部话剧给我的冲击相当大。父女,父子,兄弟,夫妻…昨为骨肉,今为仇雠,痛心。
其次是痛苦之后的安宁是如此之宝贵。经历了羞辱、风雨和癫狂之后,李尔与考迪莉娅短暂而温馨的会面令我涕泗滂沱。任何困难都可以咬牙熬过去,而困难之后的这种“爱与恩泽”尤其令人动容。更何况这片刻宁静之后还要面对更大更惨烈的风暴。
最后,命运真是无常又无情。阿特罗波斯决定剪断丝线的那一刻,再圣洁的灵魂,再虔诚的祈祷,再痛心疾首的忏悔,都不能令她回心转意。
最后的最后,考迪莉娅的装扮真好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