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残荷听雨声

2007-3-19

清秋，凉风，水波不兴。

残荷。

——李义山的诗虽多，我喜欢的却只有一句……
——哪一句？
——……留得残荷听雨声。

好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残荷听雨声”，听见的是离人心头滴落的泪，是落玉盘的珍珠，还是嘈杂烦乱的喧嚣？这本就是一种极高的境界，恐怕只有身临其境才能品出个中三昧。可天公不作美，荷已残，雨未至，奈何？

留得残荷听雨声，最妙在“留”。一个留字，让“残荷听雨声”由静而动。不是荷动，不是雨动，是人在动：不再是观荷听雨声，不再是欣赏这一诗的意境，而是“留”残荷以听雨声，是在追求着诗的意境，追求诗意生活。

这似乎有些附庸风雅：诗意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啊！湘云与黛玉月夜联诗，那句令黛玉大呼奇句的“寒塘渡鹤影”，和它的由来一样的奇巧。但是，当追求诗意进而成为追求诗意生活的时候，它还是附庸风雅么？

追求诗意的人中，不乏为了“诗意”而去创造诗意者：池中本无残荷，去别处找些来插上；耳畔并无雨声，在头上架根水管往下浇。于是，“残荷听雨声”。这不是在追求诗意生活，这是在拍电视剧，矫揉、造作出这么一番诗意来。

诗意生活，首先仍然是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也许平淡无奇。但是，生活中并不缺少美，也并不缺少诗意。清秋，凉风，水波不兴，却不见了昨日的接天莲叶无穷碧，只剩下半亩残叶栗秋风。有人说：“真败兴！明儿个我叫人来，把它们全拔了！”

不，不，——“留得残荷听雨声”吧！